這一次,她沒有追問周房東為何會突然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也沒有去探究蔣琦究竟用了什麼方法。一種莫名的直覺告訴她,眼前這個看似普通的男人,擁有著她無法理解的能力和能量。而他,在用這種方式保護著她和小寶。
這就足夠了。
蔣琦被她如此鄭重的道謝弄得微微一怔。山上修行多年,習慣了清冷與獨處,鮮少有人對他流露出如此純粹而濃烈的情感。這種被需要、被全心全意信賴的感覺,像一股暖流,悄然浸潤著他因功法殘缺而略顯冰冷的心田。
《純陽再生訣》似乎對此格外敏感,自行緩緩運轉,將那暖意一絲絲吸收,功法瓶頸處的滯澀感,竟似乎又微不可察地鬆動了一絲。
“舉手之勞,不必如此。”蔣琦的聲音依舊平淡,但似乎比往常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溫度。他不太習慣應對這種場麵,下意識地想轉移話題,目光落在一旁操作台上那些修剪到一半的花材,“這些花…”
蘇婉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連忙起身,有些不好意思地捋了捋耳邊的碎發:“啊,這些是明天一個酒店開業典禮要用的花籃材料,剛才被周先生一鬨,還沒弄完…”
她走到操作台前,拿起一支鮮豔的紅掌,熟練地修剪著根莖,側臉在夕陽下顯得格外溫柔專注。那是一種曆經生活磨難後,依舊保持著的、對美好的堅持與熱愛。
小寶也湊了過來,踮著腳尖,學著媽媽的樣子,拿起一朵小小的向日葵,用胖乎乎的小手笨拙地想要插進花泥裡,嘴裡還念念有詞:“小花小花,乖乖的…”
蔣琦站在一旁,靜靜地注視著這一幕。喧囂的城市仿佛在這一刻被隔絕在外,小小的花店裡,隻有花香、母子倆輕柔的動作和呼吸聲,以及一種讓人心安的氛圍。
他忽然想起下山前,大師傅曾撚著胡須對他說:“紅塵煉心,煉的不隻是七情六欲,爭強鬥狠。那市井間的煙火氣,平凡人的溫情意,或許才是真正能淬煉你道心的東西。”
當時他似懂非懂,此刻,卻仿佛有了一絲明悟。
蘇婉一邊插花,一邊輕聲說著話,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對蔣琦傾訴:“其實…開這家店真的很累,有時候也會害怕,怕交不起租金,怕照顧不好小寶,怕被人欺負…”她頓了頓,聲音更加柔和,“但現在,好像沒那麼怕了。”
她沒有明說是因為誰,但那雙悄悄瞟向蔣琦、又迅速移開的眼睛,卻說明了一切。
蔣琦沒有回應,隻是走到一個有些歪斜的花籃前,看似隨意地調整了一下幾支天堂鳥的角度和位置。他的動作自然流暢,帶著一種奇妙的韻律感。
蘇婉無意間瞥了一眼,頓時輕咦一聲:“咦?”
她發現,經過蔣琦隨手調整後的那個花籃,明明花材沒有任何增減,整體的視覺效果卻瞬間提升了一個檔次!原本略顯呆板的布局變得生動和諧,層次分明,充滿了藝術感,仿佛出自頂尖花藝大師之手!
“蔣琦…你…”蘇婉驚訝地睜大了眼睛,“你也懂花藝?”
“略懂一些。”蔣琦淡淡道。山上修行,琴棋書畫、花道茶道皆需涉獵,以求靜心悟道。調整一個花籃的氣韻布局,對他而言比呼吸難不了多少。
但這隨手展露的一手,落在蘇婉這個專業人士眼中,卻是足以令人震撼的。她看向蔣琦的眼神,除了感激和依賴,又多了一份由衷的欽佩。
這個男人,就像一個深不見底的寶藏,每一次以為已經看到他的全部時,他總會展現出令人驚歎的新的一麵。
終於將最後一隻花籃整理完畢,蘇婉長舒一口氣,擦了擦額角細微的汗珠。她轉過身,對著蔣琦,露出了一個無比輕鬆和燦爛的笑容。
夕陽的金光正好勾勒著她柔美的麵部線條,長長的睫毛上仿佛跳動著細碎的光暈,因為忙碌和開心,她的臉頰泛著健康的紅暈,眼眸彎彎,清澈如水,裡麵清晰地倒映著蔣琦的身影。
那一刻,她身上仿佛彙聚了這滿室鮮花所有的溫柔與美好。
“今天真的真的太謝謝你了,蔣琦。”她笑著,聲音裡帶著卸下重擔後的輕快,“要不是你,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你就像…就像突然出現的守護神一樣。”
她的目光真誠而熱烈,帶著毫不掩飾的感激和一種更深層次的、連她自己或許都未曾完全明晰的傾慕。
蔣琦的心,猛地悸動了一下。
如同平靜的湖麵被投下一顆石子,漣漪層層蕩開。一種陌生而強烈的情緒湧上心頭,讓他那古井無波的心境出現了清晰的波動。眼前的女子,溫柔、堅韌、善良,像一朵風雨後依然頑強綻放的花朵,散發著獨特而吸引人的光芒。
他甚至能清晰地聞到對方身上傳來的、淡淡的馨香,混合著花香,形成一種獨特的氣息。
《純陽再生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運轉起來,瘋狂地吸收著這因心動而產生的劇烈情緒能量,功法瓶頸處的鬆動感變得前所未有的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