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亮，蔣琦住所的門就被敲響了。
蔣琦打開門，門外站著的是眼圈發黑但精神異常亢奮的清風道長。他顯然一夜未睡，但臉上沒有絲毫疲憊，反而泛著一種找到人生真諦般的紅光。道袍換了一身更顯莊重的，頭發梳得油光水滑，手裡還提著兩個看起來就價值不菲的禮盒。
蔣大師！早上好！沒打擾您清修吧？清風道長點頭哈腰，笑容燦爛得能閃瞎人眼。
蔣琦看了眼他手裡的東西，沒讓開，也沒說話。
哦哦！這是趙家的一點心意！清風道長連忙將禮盒雙手奉上，語速飛快。事情徹底解決了！趙家上下感恩戴德，這是給您的謝禮！貧道…我就是個跑腿的！趙老板說了，以後但凡您有吩咐，趙家絕無二話！
他刻意省略了趙家給他的那份同樣豐厚的報酬，以及趙老板對他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幾乎把他也供起來的細節。他知道，這一切都是沾了誰的光。
放邊上吧。蔣琦終於開口，側身讓他進來。
清風道長如蒙大赦，輕手輕腳地走進來，將禮盒放在牆角，然後就像個小學生一樣束手站在客廳中間，不敢亂看，更不敢坐下。
蔣琦自顧自地去廚房倒了杯水喝。還有事？
有！有有有！清風道長深吸一口氣，像是下了極大的決心，噗通一聲，竟然直接跪下了！
蔣大師！貧道清風，愚昧半生，坐井觀天，不知真仙在前！昨日得見大師神通，方知天地廣闊，玄門浩渺！貧道…我…我願拜入大師門下，鞍前馬後，執弟子禮！求大師收留！
他這話說得又快又急，顯然是打了半宿腹稿，說完就眼巴巴地望著蔣琦，眼神裡充滿了渴望、敬畏還有一絲害怕被拒絕的緊張。
蔣琦喝著水，看著他這架勢，臉上沒什麼表情。我不收徒。
清風道長眼神瞬間黯淡下去，整個人像被抽掉了脊梁骨，癱軟下來，滿臉的失落和絕望。
但…蔣琦頓了頓，像是在思考。你在這城裡玄學界，混得還算熟？
清風道長一愣，立刻又打起精神，忙不迭點頭：熟！熟得很！不瞞大師，彆看貧道…看我本事不濟，但在這江淮一帶的玄學圈、風水界、還有那些信這個的富豪圈裡，多少還有點薄麵！誰家有點什麼怪事，或者想尋摸個法器、看個風水，大多都會先來問我！
嗯。蔣琦放下水杯。以後再有類似趙家這種，你覺得棘手，或者有點意思的事情，可以先告訴我。
清風道長眼睛猛地亮了！蔣大師這意思…雖然不是收徒，但這是默許他可以跟著辦事了？
他立刻砰砰砰磕了三個響頭被蔣琦用氣勁托住，沒磕實在），激動道：明白！貧道明白！以後我就是大師您的耳目！但凡有什麼風吹草動，或者哪個不開眼的想請您出手又不夠格的，我一定先幫您篩一遍！絕不讓那些破事爛事打擾到您清靜！跑腿傳話、安排日程、處理雜務，我都在行！
他這自我定位轉換得極其順暢自然，毫無心理障礙。能給這種神仙般的人物當個外圍聯絡員，簡直是祖墳冒青煙…哦不，祖墳炸了才能換來的福分！
蔣琦看了他一眼，算是默認了。這個清風道長雖然本事稀鬆平常，但勝在識趣，有點小聰明，而且在這一畝三分地上人脈消息確實靈通。有個這樣的人處理瑣事，能省他不少麻煩。
起來吧。以後不用動不動就跪。
哎！好好好！聽大師的！清風道長喜滋滋地爬起來，感覺渾身輕飄飄的，像是年輕了二十歲。那…大師，以後外人問起來…我該怎麼…怎麼表示和您的關係？他小心翼翼地問，生怕惹蔣琦不快。
隨便。蔣琦無所謂。你看著辦。
清風道長心領神會。那就是默認他可以稍微扯一下虎皮當大旗了！當然，他絕對不敢濫用，隻會用在正道上！比如…拒絕那些不夠檔次的求助時，可以稍微暗示一下自己背後有高人，免得被人看輕了蔣大師的門檻！
謝謝大師信任！貧道…我一定儘心竭力，絕不辜負您的期望！清風道長拍著胸脯保證，激動得手都在抖。那…我就不打擾您休息了！我這就去…去整理一下最近圈裡收到的各種求助信息，挑些可能有價值的給您過目！
他像是拿到了尚方寶劍，渾身充滿了乾勁，覺得自己的人生找到了新的、無比光榮的使命——為蔣大師服務！
走到門口，他又想起什麼，轉身恭敬地問：大師，您看…需不需要我給您物色一處更清靜、風水更好的居所？或者…您對法器丹藥什麼的有什麼偏好？我認識幾個老家夥，手裡有點私藏…
不用。蔣琦打斷他。需要的時候，會告訴你。
是是是！貧道多嘴了！那大師您歇著！我隨時待命！清風道長連忙躬身退了出去，輕輕帶上門。
站在樓道裡，清風道長深吸一口氣，感覺空氣都是甜的。他整理了一下道袍，昂首挺胸，步伐沉穩地走下樓梯。
從今天起，他清風，就不再是那個需要靠自己半吊子水平坑蒙拐騙…啊不是，是艱難維持生計的野道人了！他是蔣大師的人！雖然蔣大師沒明說，但這層關係，他得把握好！
他已經在腦子裡開始盤算：城東王老板家祖宅好像老是漏雨，去看過不像普通問題…還有古玩街老周收了個銅鏡後天天做噩夢…這些都可以先留意著，看看值不值得上報。
對了，還得跟圈裡那幾個老對頭“不經意”地透露一下，自己最近結識了真正的高人，讓他們以後見到自己放尊重點！
清風道長越想越美，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了。他感覺自己的玄學生涯，終於走上了金光大道！
而房間內，蔣琦看了看牆角那兩份價值不菲的禮物，隨手打開。裡麵是些珍稀藥材和一塊品相不錯的古玉。對他用處不大，但也不算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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