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蔣琦隻是下樓買包煙，卻被眼尖的清風道長發現了。
蔣大師！哎呀真是巧遇！緣分啊！清風道長穿著件皺巴巴的文化衫印著八卦圖），顛顛地跑過來，手裡還拎著半瓶白酒。
另一邊，李浩頂著亂糟糟的頭發，抱著個筆記本電腦從旁邊的網吧出來，眼神渙散，嘴裡念叨著算法優化，差點一頭撞在路燈杆上。抬頭看見蔣琦，瞬間眼睛一亮，cpu都顧不上燒了：蔣哥！您也出來夜遊？
幾乎是同時，一輛黑色摩托車悄無聲息地停在路邊，阿奎摘下頭盔，臉上疤瘌在霓虹燈下更顯猙獰。他本是例行巡邏路過，看到蔣琦，立刻下車，恭敬地站到一旁：蔣先生。
於是，十分鐘後，這四位怎麼看怎麼不搭調的男人，就莫名其妙地坐在了大排檔油膩膩的塑料桌子旁。桌上擺著烤串、毛豆花生、還有清風道長死活非要貢獻出來的那半瓶“茅台鎮特產”白酒。
氣氛一度非常尷尬。
李浩緊張地推著眼鏡，不敢看阿奎的臉，手指無意識地在油膩的桌麵上敲著代碼。
阿奎腰板筆直，坐得像是在參加軍事會議，眼神警惕地掃視四周，麵前的啤酒一口沒動。
清風道長努力想活躍氣氛，一會兒給蔣琦倒酒被無視），一會兒給阿奎遞煙被搖頭拒絕），忙得一腦門汗。
蔣琦則是最淡定的那個，慢條斯理地剝著毛豆，仿佛周圍凝固的空氣與他無關。
咳咳…那啥…今天天氣不錯哈…清風道長乾巴巴地開場。
李浩下意識接口：根據氣象數據，今晚濕度65，東南風二級，p2.5指數略高…呃…他說到一半，發現另外三人都看著他，瞬間閉嘴，臉漲得通紅。
阿奎嘴角似乎抽搐了一下。
清風道長趕緊打圓場：李浩小兄弟真是…學識淵博！來，走一個走一個！他舉起酒杯。
李浩看著那杯白酒像是看毒藥，手抖得厲害。阿奎出於禮節，勉強舉起啤酒杯。蔣琦沒動。清風道長自己咂摸了一口，辣得齜牙咧嘴。
幾杯酒下肚主要是清風道長和李浩在喝，一個主動一個被動），場麵終於活絡了一點。
李浩酒精上頭，話開始多了起來，抱著筆記本電腦對蔣琦說：蔣哥！您那個程序…我我又升級了！加了動態人臉追蹤和異常行為預測模塊！雖然…雖然可能還沒您抬抬手指頭好使…但…但我覺得挺好玩的！他打了個酒嗝。
阿奎聞言，神色一動，沉聲道：蔣先生，最近道上確實有點風聲，說有幾個外地來的生麵孔，像是在踩點，可能跟之前說的那個殺手有關。浩子你這程序，說不定能派上用場。
李浩一聽來了精神：真的？阿奎你有照片或者特征嗎？我這就給你寫個篩選腳本！他當場就要打開電腦，被蔣琦按住了手。
明天再說。哦…好吧…李浩乖乖縮回手。
清風道長一聽殺手，有點慌：殺…殺手？蔣大師，您可得多加小心啊！要不貧道…我給您畫幾張護身符？雖然可能沒您自個兒的好使…但…但多少是個心意！
阿奎瞥了他一眼：道長，你那符，上次好像連隻惡鬼都鎮不住。
清風道長老臉一紅：那是…那是百年厲鬼！能一樣嗎？再說了！後來不是蔣大師出手…他聲音小了下去，隨即又興奮起來：不過蔣大師那手段！真是神仙下凡！就那麼唰一下！金光萬丈！那厲鬼直接就超度了！貧道我算是開了眼了！
李浩聽得眼睛發亮：真的嗎蔣哥？金光？是某種高能量粒子效應嗎？能測量嗎？
蔣琦拿起一根烤串，咬了一口。吃飯。
三人立刻噤聲。
過了一會兒，清風道長又忍不住，壓低聲音對阿奎說：阿奎兄弟，我看你煞氣挺重，但印堂發亮，最近是不是…得了什麼機緣？功夫見漲啊？
阿奎一愣，下意識看向蔣琦，眼中掠過一絲感激：嗯。蒙蔣先生指點了幾招。
清風道長頓時羨慕得不行：哎呦！這可是大造化！蔣大師指點一招，勝過自己苦練十年啊！來！我敬你一杯！恭喜恭喜！
刀疤這次沒拒絕，端起啤酒杯和清風道長碰了一下。
李浩也暈乎乎地舉起酒杯：我也敬…敬阿奎哥！恭喜！雖然我不知道恭喜啥…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清風道長徹底喝嗨了，摟著李浩的肩膀稱兄道弟，吹噓自己當年如何用一招“仙人指路”幫富商找到走失的藏獒。李浩聽得一愣一愣，試圖用概率學和大數據分析藏獒的行走軌跡。
阿奎雖然還是少言寡語，但緊繃的肌肉鬆弛了不少，偶爾還會給蔣琦的杯子裡添上茶水。
清風道長紅著臉，舉著酒杯，搖搖晃晃地站起來：今天！貧道我高興！能跟蔣大師，還有兩位兄弟坐在一起喝酒，那就是緣分！我清風沒啥大本事，但以後…但凡蔣大師有事吩咐，刀山火海，我要是皺一下眉頭，我就是茄子養的！李浩兄弟！以後你電腦壞了…呃…或者中病毒了…找我！我認識開電腦店的！阿奎兄弟！以後看風水…找我！打折！
李浩：道長…電腦病毒和風水好像沒關係…。阿奎：…謝謝，暫時不用。
蔣琦看著眼前這光怪陸離又莫名和諧的場麵，嘴角似乎微微勾了一下，無人察覺。
散場時，清風道長已經需要扶著桌子才能站穩。李浩暈得需要阿奎拎著胳膊才能走直線。
阿奎叫了代駕，先把清風道長塞進車，又把李浩和他的寶貝電腦安置好。
蔣先生，我送您回去？阿奎問。
不用。蔣琦擺擺手。幾步路。刀疤點頭，恭敬地目送蔣琦離開，這才上了車。
車子發動，駛離喧囂的大排檔。清風道長在後座打著鼾，念叨著金光萬丈。李浩靠著車窗，迷迷糊糊地問：阿奎哥…蔣哥他…到底會不會發光啊…
阿奎看著窗外流逝的燈火，臉上那道疤在明暗交錯中顯得柔和了些。
他會。阿奎低聲說，像是在回答，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今夜之後，某些無形的紐帶似乎更加牢固了。這四個截然不同的男人，因為同一個人，在這煙火氣十足的街頭，完成了一次奇特的碰撞與交融。
而那個核心人物，早已回到清靜的房中，仿佛剛才隻是一場無關緊要的鬨劇。但他的世界裡，似乎也悄然多了一絲不同於山上的喧囂與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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