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大學禮堂被裝飾得燈火輝煌，洋溢著青春的喧囂和荷爾蒙的氣息。迎新晚宴的氣氛正逐漸升溫，音樂、笑語、觥籌交錯聲不絕於耳。蔣琦穿著一身臨時讓刀疤搞來的、尺碼勉強合體的黑色休閒西裝，站在一個相對安靜的角落，麵無表情地看著眼前這群活力過剩的年輕人。
他感覺自己像個誤入鸚鵡籠子的老鷹，渾身不自在。體內那點因為環境嘈雜而有些蠢蠢欲動的陽火，更是讓他看誰都覺得吵得慌。
林萌萌則像隻快樂的花蝴蝶，緊緊挽著他的胳膊，生怕他跑了似的。她今天精心打扮過，穿著一身淡粉色的小禮裙，臉上畫著精致的淡妝，整個人光彩照人。她能感覺到四麵八方投來的目光——有好奇，有羨慕，有嫉妒，當然，也有那麼幾道不懷好意的。
蔣琦哥，你看那邊，那個就是李小開，煩死了，老用那種眼神看我。林萌萌小聲嘀咕，偷偷指了一個方向。
蔣琦順著她指的方向瞥了一眼。一個穿著明顯價格不菲的白色西裝、頭發梳得油光水滑、手腕上戴著名表的男生，正被幾個人簇擁著，目光確實時不時地瞟向這邊，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審視和勢在必得。
還有那個張學長，喏，那個戴眼鏡的，假裝在跟人說話，其實一直在偷瞄我們這邊……林萌萌繼續彙報敵情。
蔣琦嗯了一聲，懶得再看。在他眼裡，那都是些毛沒長齊的小屁孩，連讓他多費點心思的資格都沒有。他隻想這場鬨劇趕緊結束。
然而，樹欲靜而風不止。
李小開果然端著酒杯，帶著兩個跟班，晃晃悠悠地走了過來，臉上掛著自以為迷人的笑容：萌萌，這位是？不介紹一下？眼光卻毫不客氣地上下打量著蔣琦，帶著明顯的輕蔑。蔣琦那身明顯不合體、也看不出牌子的西裝，在他眼裡就是窮酸的象征。
林萌萌下意識地抱緊了蔣琦的胳膊：這是我男朋友，蔣琦。她聲音有點緊張，但努力顯得鎮定。
男朋友？李小開誇張地挑了挑眉，好像從來沒聽你提起過啊？在哪高就啊？看這氣質……不像我們學校的吧？話裡的諷刺意味很明顯。
蔣琦終於正眼看了他一下，眼神平淡無波，卻讓李小開莫名地心裡一突，仿佛被什麼冰冷的猛獸掃了一眼。
我沒工作。蔣琦開口，聲音不大，卻奇異地壓過了周圍的嘈雜，吃軟飯的。就靠她養著。
噗——旁邊一個偷聽的女生差點把飲料噴出來。林萌萌也傻眼了，沒想到蔣琦會這麼回答。
李小開愣了一下，隨即嗤笑出聲，眼神更加鄙夷：哦？原來是個小白臉啊？萌萌，你這眼光可真是……獨特。他身後的跟班也發出不懷好意的竊笑。
林萌萌氣得臉都紅了，剛想反駁，蔣琦卻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
他看向李小開，嘴角勾起一絲似笑非笑的弧度：軟飯也是本事。總比有些人，拿著爹媽的錢，穿得人模狗樣，肚子裡卻全是草包，連吃軟飯的資格都沒有要強點吧？
你！李小開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漲得通紅，你敢罵我？
罵你？蔣琦故作驚訝，我說你了嗎？我點名道姓了？還是你自已對號入座，承認自己是個草包？
你他媽……李小開何時受過這種氣，當場就要發作，但一對上蔣琦那雙深邃平靜、卻仿佛能看透他所有虛張聲勢的眼睛，那股無名火就像被一盆冰水澆下，瞬間熄了大半，隻剩下一種莫名的寒意和心悸。他感覺自己在那目光下無所遁形，像個跳梁小醜。
周圍已經有不少人注意到這邊的衝突，竊竊私語起來。李小開騎虎難下，臉色青一陣白一陣。
就在這時，那個張學長也走了過來，打著圓場：哎呀，李少，蔣先生，開玩笑而已，彆傷了和氣。今天是高興的日子。他推了推眼鏡，看向蔣琦，目光中帶著審視和算計：蔣先生真是幽默。不過，既然是萌萌的男朋友，不知道在哪所名校畢業？家裡是做什麼的？以後有什麼打算？總不能一直……嗯……讓萌萌辛苦吧？
這話聽起來客氣，實則綿裡藏針，打探底細，繼續施壓。
蔣琦都懶得看他，直接對林萌萌說：這誰？你們學校查戶口的？
張學長臉色一僵。
林萌萌差點笑出聲，趕緊忍住：是學生會的張學長。
哦。蔣琦點點頭，這才看向張學長，語氣依舊平淡：我沒什麼學曆，家裡死光了，以後打算接著吃軟飯。怎麼，你有意見？還是你想給我介紹個工作？
張學長被懟得啞口無言，臉皮抽搐。他準備好的所有說辭，在對方這種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甚至自黑到底的態度麵前，顯得蒼白無力又可笑。
周圍看熱鬨的人越來越多，看向李小開和張學長的目光都帶著點戲謔。這兩人平時在學校也算風雲人物，沒想到在一個“吃軟飯”的麵前吃了這麼大的癟，偏偏對方還沒動用任何武力，僅憑幾句話就讓他們狼狽不堪。
李小開再也待不下去，狠狠瞪了蔣琦一眼，丟下一句“你給我等著”，便灰溜溜地擠開人群走了。張學長也臉色難看地迅速消失。
風波就此平息。
林萌萌鬆了一口氣，隨即眼裡爆發出無比崇拜的光芒，緊緊抱著蔣琦的胳膊，小臉興奮得通紅：蔣琦哥！你太厲害了！哇！你看到他們的表情沒有？簡直太好笑了！哈哈哈！
她虛榮心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滿足，看著蔣琦那副依舊沒什麼表情、卻霸氣側漏的側臉，隻覺得心跳加速，眼神裡的傾慕和依賴幾乎要滿溢出來。什麼李小開，什麼張學長，跟她的蔣琦哥比起來，簡直就是土雞瓦狗！
蔣琦感受著胳膊上傳來的柔軟觸感和少女興奮的體溫，體內那點躁動的陽火似乎都平和了不少。他低頭看了看林萌萌亮晶晶的眼睛，心裡嘖了一聲。
小屁孩就是小屁孩。
不過，感覺……還不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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