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萌萌那場突如其來的直球告白，像一顆投入蔣琦本就沸騰心湖的巨石，激起的波瀾久久難以平息。逃離餐館後，他體內躁動的陽火因情緒劇烈波動而更加肆虐，幾乎整夜都無法安眠，腦海中反複閃現林泫然欲泣的眼神和秦冰、蘇婉等人的麵孔，交織著欲望、愧疚、茫然，混亂不堪。
第二天，他強行壓下所有紛雜思緒，決定先處理正事——黑煞教和慕容複的威脅迫在眉睫，由不得他沉溺於兒女情長。他需要了解更多關於慕容複近期動態和那個“龍騰置業”的更深層信息，而最好的信息來源，自然是秦冰。
他直接去了秦冰的公司總部。前台小姐似乎早已接到通知，看到他立刻恭敬地引他乘坐總裁專屬電梯直達頂層。
走進秦冰寬敞冷色調的辦公室，她正坐在巨大的辦公桌後處理文件。陽光透過落地窗灑進來，在她身上鍍上一層清冷的光暈，依舊是一絲不苟的職業套裝，表情專注而淡漠。
來了。她抬起頭，目光在他臉上停留了一瞬，幾不可察地微微蹙了下眉，你的氣色……比上次見麵時更差了。遇到麻煩了？她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清冷，但細聽之下，那冰冷的語調裡似乎摻入了一絲極淡的、不易察覺的關切。
蔣琦愣了一下，沒想到她觀察如此敏銳。沒事，老毛病。他含糊帶過，在她對麵的椅子上坐下，直接說明來意：我想知道慕容複最近還有什麼更具體的動作，特彆是關於那個‘龍騰置業’和‘雲山棲’項目。
秦冰放下手中的文件，身體微微後靠，雙手交叉放在桌上：龍騰置業的背景很深，明麵上的法人代表是個無關緊要的老頭，但實際資金流向極其複雜，多層交叉持股，最終指向幾個離岸公司，短時間內很難查到真正的話事人。至於慕容複……
她頓了頓，目光掠過蔣琦有些乾燥的嘴唇，自然地拿起內線電話：送兩杯參茶進來，要溫的。
吩咐完，她才繼續道：慕容複最近的行事風格越發詭秘和急躁。他不僅拋售資產，還在暗中大量抵押其持有的慕容集團股份，套取巨額現金，似乎在進行一場豪賭。他旗下的幾個實驗室，尤其是生物醫藥那個，安保級彆提升了數倍，進出管控極其嚴格，我們的人很難再拿到有效信息。
這時，秘書端著兩杯參茶進來，輕輕放在兩人麵前。秦冰將其中一杯往蔣琦麵前推了推：喝點水。你嘴唇很乾。
蔣琦再次一怔，道了聲謝，端起茶杯。溫度恰到好處，參片微苦回甘的氣息微微氤氳，確實讓他因體內火氣而發乾的口舌舒適了不少。他注意到，秦冰麵前那杯是普通的咖啡。
她……特意給他點了參茶？還注意到他嘴唇乾？
秦冰似乎並未覺得自己的舉動有何特彆，繼續冷靜地分析：此外，我們注意到慕容複的心腹最近頻繁出入幾家高端私立醫院和療養中心，接觸的對象並非商界人士，而是一些……身體狀況特殊，或者患有罕見疑難雜症的富商或其家屬。這不像他的作風。
蔣琦喝著參茶，聽著情報，心裡卻有些異樣。今天的秦冰，似乎和以往有些不同。依舊專業、冷靜，但那種距離感……好像縮短了那麼一絲絲？不再是純粹的商業夥伴公事公辦的態度。
而且，她今天看他的眼神，似乎也多停留了幾次。不再是快速掃過公事公辦的審視，而是帶著一種……更細致的觀察？甚至在他不注意時，能感覺到她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彙報完正事，辦公室內陷入短暫的沉默。蔣琦正準備起身告辭，秦冰卻忽然開口，語氣狀似隨意：聽說……你昨晚去參加了江淮大學的一個生日聚會？
蔣琦動作一僵，猛地抬頭看她。她怎麼知道？連這她都關注？
秦冰端起咖啡杯，輕輕抿了一口，目光落在窗外的城市景觀上，側臉線條優美卻淡漠：年輕人熱鬨一下也好。不過，那種場合魚龍混雜，注意分寸。彆什麼人都輕易招惹，免得……惹麻煩上身。她的語氣平淡，仿佛隻是上司對下屬一句尋常的提醒。
但蔣琦卻從中聽出了一絲極其隱晦的……敲打？或者說……某種程度的在意？
她是在暗示林萌萌？她認為林萌萌是“麻煩”？還是……
蔣琦看著她完美的側顏，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如何接話。這冰山今天是怎麼了？吃錯藥了？
就在這時，秦冰轉回頭，目光重新落在他臉上，忽然問了一句完全出乎他意料的話：你平時……除了喝茶，還有什麼彆的喜好？比如……對腕表、汽車或者藝術品有沒有研究？
蔣琦徹底懵了。這話題跳躍得是不是有點太離譜了？秦冰會問這種……近乎閒聊的、帶著點探究個人喜好意味的問題？
他乾巴巴地回答：沒研究。窮，玩不起那些。
秦冰微微頷首，看不出情緒：哦。也是，那些東西華而不實。她頓了頓，像是忽然想起什麼，從抽屜裡拿出一個看起來很高檔的深藍色硬紙盒，推到蔣琦麵前：一個客戶送的雪茄，我不碰這個。聽說……偶爾抽一支能緩解壓力？你拿去試試，不喜歡就扔了。
蔣琦看著那盒價值不菲的頂級雪茄，又看看一臉“我隻是清理抽屜垃圾”表情的秦冰，腦子有點轉不過彎來。
先是參茶，再是打聽喜好，現在又送雪茄？還是以這種蹩腳的理由？
這女人……今天到底是怎麼回事？這種笨拙又隱晦的關心方式，簡直和她平時雷厲風行、冷豔逼人的形象形成了巨大的反差萌！
蔣琦心裡那點因林萌萌告白和功法反噬帶來的煩躁，竟奇異地被秦冰這係列操作衝淡了不少，甚至有點想笑。他壓下嘴角的弧度，接過那盒雪茄：謝了。雖然我可能也沒空抽。
嗯。秦冰應了一聲，重新拿起一份文件，恢複了那副生人勿近的總裁模樣，仿佛剛才那些微妙的舉動從未發生過。沒事的話，去忙你的吧。有慕容複的新消息，我會讓助理通知你。
蔣琦拿著那盒沉甸甸的雪茄，心情複雜地離開了秦冰的辦公室。
走在光可鑒人的走廊裡，他回頭看了一眼那扇緊閉的門。
秦冰這冰山……好像哪裡變得不太一樣了。
這種變化，讓他感到一絲莫名的……受用，又有點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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