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初天新生的第九千九百九十九年,撐天巨木的最後一片葉子落儘,化作漫天星屑融入星河。新生的修士早已更迭數代,關於“那位無名者”的傳說,從最初的敬畏傳頌,漸漸變成古籍中幾行模糊的記載,唯有林間偶爾飄落的光雨,還殘留著一絲混沌之力的氣息。
無人知曉,此刻混沌最深處,李長生正立於“終末之點”前。這裡是諸天萬界的本源交彙之處,也是失衡之力的最終滋生地。億萬道黑色裂痕在虛空中蔓延,裂痕中流淌的失衡本源,比無序之域的黑液更粘稠,所過之處,連混沌都在消融,化作虛無。
他眉心的界域之心劇烈震顫,卻不是因為恐懼,而是源於“平衡”法則的本能感應——當這裡的失衡本源徹底爆發,諸天萬界將重歸混沌,一切因果都會歸零。
李長生抬眸,目光掃過那些不斷擴張的裂痕,眸中依舊沒有半分波瀾,仿佛眼前不是滅世危機,隻是尋常的天地異象。他緩步上前,每一步落下,腳下的虛無便自動凝結出混沌基石,穩穩托住他的身影。
“吼——”
裂痕深處傳來一聲嘶吼,比當年本源之海的虛影更狂暴。一道由無數失衡執念凝聚的巨手從裂痕中伸出,巨手表麵布滿了扭曲的符文,那是諸天萬界中所有“絕對善惡”的集合體:有因“絕對善”而放棄抵抗的君主,有因“絕對惡”而毀滅星球的魔頭,他們的執念交織在一起,化作足以撕裂一切的力量,朝著李長生拍來。
李長生沒有躲閃,左手抬起,眉心的界域之心驟然離體,懸浮在他掌心上方。三塊碎片融合後的界域之心散發著柔和的光暈,與巨手的黑色力量相撞,沒有驚天動地的爆鳴,隻有無聲的消融——巨手接觸光暈的部分,如冰雪遇驕陽般迅速瓦解,化作一縷縷純粹的能量,被界域之心吸收。
“平衡,不是縱容。”他開口,聲音平淡得沒有一絲起伏,字句卻像一道無形的法則,穿透嘶吼聲,直抵裂痕深處,“你們的執念,本就不該存在。”
裂痕中的嘶吼變得更加狂暴,無數道細小的黑色觸須從裂痕中竄出,朝著李長生纏來。這些觸須上帶著不同界域的記憶碎片:有孩童因“絕對善”的教條被惡徒殺害,有戰士因“絕對惡”的標簽被同族放逐,每一道碎片都承載著極致的痛苦與怨恨。
李長生指尖混沌劍氣凝出,沒有多餘的動作,隻是隨手一揮。劍光掠過,所有觸須應聲而斷,斷口處的黑色本源瞬間被混沌之力淨化。他沒有去看那些散落的記憶碎片,仿佛那些承載著悲歡離合的畫麵,隻是礙眼的塵埃。
“吾等追尋絕對,何錯之有?”裂痕深處傳來一道蒼老的聲音,帶著不甘與偏執,“若沒有絕對的善,世間豈不大亂?若沒有絕對的惡,又何來正義的審判?”
“錯在‘絕對’本身。”李長生緩步走向裂痕,界域之心在他身前自動旋轉,形成一道環形光盾,“善可為惡,惡可為善,本是天地常態。你們強行將其定義,不過是為了滿足自己的掌控欲,卻無視了立場與取舍。”
話音落,他踏入裂痕。裂痕內部是一片混亂的時空,無數破碎的界域漂浮在虛空中,有的界域裡,“絕對善”的信徒正跪在地上,任由惡徒掠奪;有的界域裡,“絕對惡”的審判者正將無辜者投入火海。李長生穿過這些破碎的界域,目光沒有半分停留,連腳步都未曾放緩——這些界域的毀滅,本就是失衡的必然結果,他要做的,不是拯救,而是終結。
裂痕最深處,一尊由失衡本源凝聚的“絕對之神”正懸浮在虛空中。它沒有具體的形態,隻是一團不斷扭曲的黑色霧氣,霧氣中偶爾浮現出不同的麵容,都是曾經因“絕對”而隕落的生靈。
“你想終結吾等?”絕對之神的聲音帶著嘲諷,“吾等是諸天萬界的執念所化,隻要還有人追求絕對,吾等便會永遠存在!”
李長生沒有回答,隻是將界域之心舉過頭頂。界域之心的光芒驟然暴漲,穿透黑色霧氣,照亮了裂痕深處的每一寸空間。那些漂浮的破碎界域,在光芒的照射下,開始緩緩重組——曾經因“絕對善”而被掠奪的界域,惡徒被混沌之力束縛,信徒們終於學會了反抗;曾經因“絕對惡”而被焚燒的界域,無辜者的靈魂被光環保護,審判者則化作了界域的基石。
“這不是拯救,是重置。”李長生的聲音在虛空中回蕩,依舊平淡無波,“重置之後,平衡與否,全看你們自己的選擇。”
絕對之神發出憤怒的咆哮,黑色霧氣瘋狂翻湧,試圖吞噬界域之心的光芒。可光芒卻如銅牆鐵壁般,紋絲不動,反而一點點壓縮黑色霧氣的範圍。霧氣中浮現出更多的麵容,他們發出絕望的哭喊,有的在哀求,有的在咒罵,可李長生始終不為所動,連眼神都沒有半分變化。
“吾等不甘心!”絕對之神的聲音越來越弱,黑色霧氣被壓縮成一團,“為何不能有絕對的善惡?為何非要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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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為何。”李長生抬手,指尖混沌劍氣刺入黑色霧氣的核心,“平衡,本就是天地的本源法則。你們的存在,隻是法則運行中的意外,如今,該落幕了。”
劍氣落下,黑色霧氣瞬間崩解,化作無數縷細小的能量,融入界域之心的光芒中。絕對之神的嘶吼徹底消失,裂痕深處的混亂時空漸漸穩定,重組後的界域開始沿著各自的軌跡運轉,再也沒有“絕對”的教條,隻有生靈們基於本心的取舍。
李長生收回界域之心,重新嵌入眉心。他轉身離開裂痕,身後的黑色裂痕在界域之心的光芒下,一點點閉合,最終消失不見,仿佛從未存在過。
回到混沌深處的小天地,李長生靜立於中央,閉上雙眼。眉心的界域之心與混沌之力徹底融合,化作一道無形的法則,擴散至諸天萬界——這道法則沒有具體的條文,隻有一個核心:凡執著於絕對善惡者,必遭失衡反噬。
這不是請求,是不容置疑的要求,是他為諸天萬界立下的最後一道平衡底線。
不知過了多久,小天地外傳來一縷微弱的光絲。那是太初天撐天巨木的最後一縷本源,承載著太初天所有生靈的謝意。光絲飄到李長生周身三尺處,被混沌光暈無聲彈開,隻能在虛空中停留片刻,而後朝著諸天萬界的方向飄去,最終融入某一個新生的界域,化作一株嫩綠的幼苗。
李長生沒有睜眼,也沒有任何動作。對他而言,太初天的謝意、諸天萬界的安穩,都與他無關。他隻是完成了“平衡”法則賦予的使命,了結了諸天萬界的失衡因果。
又過了千年,混沌深處的小天地開始漸漸透明,最終化作一縷混沌之力,融入李長生的體內。他睜開眼,眸中沒有了界域之心的光芒,隻有純粹的混沌與平衡。他緩步走向混沌的儘頭,那裡是“歸墟”,是所有法則的最終歸宿。
途經諸天萬界時,他看到重組後的界域裡,生靈們不再執著於絕對的善惡:偷糧的少年會先詢問對方的處境,抗暴的義士會留有餘地,審判者會綜合立場做出裁決。光雨在界域間飄落,星河緩緩流轉,一切都在平衡的法則下,井然有序。
李長生的腳步沒有絲毫停頓,這些景象沒有在他心中留下任何痕跡。他穿過星河,穿過星雲,最終抵達歸墟。歸墟裡沒有光,沒有聲音,隻有無邊無際的虛無。
他沒有猶豫,徑直走入歸墟。身影消失的瞬間,歸墟中泛起一道微弱的光暈,那是平衡法則的最後印記,也是他留給諸天萬界的唯一痕跡。
從此,諸天萬界再無李長生的身影,隻有“平衡”的法則,在時光長河中永恒運轉。偶爾會有修士在古籍中看到關於“無名者”的記載,他們會抬頭望向混沌的方向,眼中滿是敬畏,卻再也無人知曉,那位曾了結一切失衡因果的守護者,早已化作了法則本身,融入了天地萬物。
而太初天的那株嫩綠幼苗,漸漸長成了新的撐天巨木,枝葉間的光雨中,偶爾會浮現出一道孤直的背影,正朝著歸墟的方向走去——那是天地對他的記憶,也是平衡法則永恒的象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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