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金色的“海水”沒過他的腳踝時，時間的力量開始生效。遠處的星骸忽然倒轉了方向，朝著天空飄去；剛才還在嘶吼的殘魂，身影忽然變得模糊，退回了“海水”裡，重新變成了凝固的虛影。唯有李長生，行走在時間的逆流裡，步伐依舊輕緩，仿佛腳下不是能扭曲歲月的鏽海，隻是尋常的石板路。他路過一尊嵌在“海水”裡的巨大骨骼——那是上古神獸的遺骸，骨骼上還纏著未消散的道則，能讓尋常修士瞬間頓悟，可李長生隻是掃了一眼，便繼續往前走。
走到鏽海中央的祭壇虛影前，李長生停下腳步。祭壇上，一枚暗紫色的珠子正在閃爍，那是時間的核心，也是無數修士夢寐以求的“時間珠”，能讓人短暫回溯過往。有兩道殘魂正圍著時間珠掙紮，他們的道境都在道仙境以上，此刻卻像孩童搶糖般撕扯著，道則亂流在他們周身炸開，震得鏽海泛起層層波紋。其中一道殘魂瞥見李長生，眼中瞬間燃起狂喜，朝著他喊道：“道友！助我奪得時間珠！我願為你引路，去上古界域的藏寶之地！”
李長生沒有回應。他抬手，指尖凝出一杯星河酒，酒液裡映著鏽海的暗金色，卻沒有被時間扭曲。他飲下酒液，喉結微動，然後輕輕彈了彈酒杯的邊緣。一縷極淡的青色劍氣飄出，沒有朝著時光珠，也沒有朝著殘魂，隻是落在了祭壇虛影的符文上。
“嗡——”
符文忽然亮起，不是微弱的閃爍，是如同烈日般的光芒。鏽海開始劇烈波動，暗金色的“海水”朝著四周退去，露出底下無數破碎的時間碎片。那兩道爭奪時間珠的殘魂，在劍氣觸及符文的瞬間，身影便開始消散，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遠處被困的殘魂虛影，也一同化作了飛灰。時間珠失去了支撐，從祭壇上滾落，落在李長生的腳邊，卻在觸及他衣袍的瞬間，化作了一縷青煙。
李長生看都沒看那縷青煙，轉身便朝著鏽海之外走去。剛才還劇烈波動的鏽海，在他轉身的瞬間便恢複了平靜，暗金色的“海水”重新覆蓋了礁石，仿佛剛才的一切都隻是時光裡的一場幻夢。唯有他指尖的星玉玉佩，暖意漸漸褪去，重新恢複了冰涼——就像他的神情，自始至終，沒有半分變化。
離開時光鏽海，李長生踏入了“道則墳場”。這裡沒有土地，沒有星辰，隻有無數破碎的道則漂浮在混沌裡，像是被遺棄的碎片。有的道則是金色的，帶著“力”的意蘊，碎片邊緣還殘留著上古修士搏殺的痕跡；有的道則是藍色的，帶著“水”的柔和，卻在中間斷裂，像是被強行撕裂；還有的道則是黑色的，帶著“死亡”的氣息，碎片上凝結著未消散的死氣，能讓道尊境修士瞬間失神。
道則墳場的中央，有一群修士正在爭奪一枚完整的“空間道則”。為首的是個道帝境的老者，身穿殘破的帝袍，手裡握著一柄斷劍，周身環繞著三道殘缺的道則，正朝著身邊的修士嘶吼：“這枚空間道則是我的！誰再搶，休怪我不客氣！”他的對麵，兩個道仙境修士並肩而立，手裡各握著一件上古法寶，道則波動劇烈，顯然已經拚到了極致。
李長生的身影出現在道則墳場時，那群修士沒有立刻察覺——他們的注意力全在空間道則上，連混沌氣的異動都忽略了。直到李長生走到他們身邊三步遠的地方，那枚空間道則忽然開始劇烈震動，像是遇到了什麼可怕的存在，自動朝著李長生的方向飄去。
道帝境老者這才驚覺，猛地轉頭看向李長生，眼中滿是警惕和貪婪：“道友是誰？這空間道則是我先發現的！”他說著，便揮起斷劍，朝著李長生斬來——斷劍上附著著他畢生修為凝聚的道則，足以劈開一座小界。
可斷劍在距離李長生半尺的地方，忽然停住了。不是被擋住，是劍身開始瓦解，化作無數細小的道則碎片，融入了周圍的混沌氣裡。老者瞳孔驟縮，想要後退，卻發現自己的身體被無形的力量定住，連道則都無法調動。他身邊的兩個道仙境修士，早已嚇得癱軟在地，連抬頭看李長生的勇氣都沒有。
李長生沒有看他們，目光落在那枚飄到他麵前的空間道則上。空間道則閃爍著銀色的光芒，在他麵前輕輕旋轉，像是在討好，又像是在畏懼。他伸出指尖，輕輕碰了一下道則——不是要奪取，隻是隨意的觸碰。
“哢嚓。”
空間道則瞬間裂開一道縫隙，然後化作無數碎片，散落在道則墳場裡，和其他破碎的道則混在一起，再也分辨不出。
道帝境老者眼中滿是絕望，嘴唇顫抖著，想說什麼，卻發不出聲音。李長生收回指尖，依舊摩挲著星玉玉佩，轉身便朝著道則墳場的更深處走去。他走過老者身邊時，老者身上的定身之力自動消散，可他卻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癱坐在混沌氣裡，望著李長生的背影，眼中隻剩下麻木——他爭奪了數百年的道則，在對方手裡，連一秒鐘都沒撐住。
道則墳場的深處，有一片“道則風暴”。無數破碎的道則在那裡旋轉，形成了一道黑色的漩渦，能將靠近的一切都撕成碎片。李長生走到漩渦邊緣時，風暴忽然停住了。不是漸漸平息，是瞬間靜止，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黑色的漩渦裡，無數道則碎片懸浮著，朝著李長生的方向微微傾斜，像是在行禮。
他沒有停留，徑直穿過了漩渦。身後的道則風暴重新啟動，黑色的漩渦再次旋轉，卻再也沒有剛才的威勢——仿佛剛才的靜止，隻是為了讓他順利通過。有的繭房已經有了雛形，能看到裡麵模糊的山川輪廓；有的還隻是一團混沌，連核心都沒凝聚成型。繭房之間，漂浮著一些原生的界外生靈——它們沒有固定的形態，像是一團團流動的光，見到李長生靠近，紛紛停下了動作，縮成一團，不敢動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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