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蕪星雲裡的寂靜，比三界最深的海底還要沉。李長生懸在一塊直徑千裡的隕石旁，周身的混沌本源斂得一絲不剩，連衣擺都隨著隕石的緩慢自轉輕輕晃著，像掛在古樹枝頭的枯葉。他已經在這裡待了三百年，看遠處那顆藍白色恒星的光芒從熾烈變得柔和，看周圍漂浮的碎石從棱角分明被宇宙風磨成圓潤的礫石，眼底始終沒泛起半分波瀾。
有次一顆拖著長尾的彗星從星雲邊緣掠過，彗尾掃過的地方，連暗物質都泛起了淡藍色的光暈。若是三界的修士見了，定會驚歎這宇宙奇景，說不定還會趁機感悟星象大道。可李長生隻是眼皮都沒抬一下，仿佛那道橫跨百萬裡的光暈，不過是他指尖偶然掉落的一點塵埃。他的目光落在隕石表麵一道極細的紋路裡——那是十億年前兩顆隕石相撞留下的痕跡，紋路深處還嵌著幾粒比針尖還小的金屬碎屑。他就這麼看著，看了整整百年，不是研究，不是感悟，隻是單純地“看著”，像凡人盯著牆角的蛛網發呆，沒有目的，也沒有儘頭。
這日，星雲外忽然傳來一陣細微的波動。不是異族的氣息，也不是修士的靈力，更像是某種器物破碎時散逸的能量，微弱得像風中殘燭，若不是李長生的感知能覆蓋整個世界，恐怕連這絲波動都會徹底消散在宇宙裡。他依舊沒動，連目光都沒從隕石的紋路上移開，仿佛那波動與自己毫無關係。
可那波動卻像有生命般，順著星雲的氣流緩緩飄來，越來越近。半個月後，一團黯淡的光團出現在李長生百米外，光團裡裹著一塊巴掌大的黑色碎片，碎片上刻著密密麻麻的紋路，紋路間還殘留著一絲極淡的混沌氣息——和當初混沌之門的氣息有幾分相似，卻又更顯古老，像是從宇宙誕生之初就存在的東西。
光團飄到李長生麵前，忽然停住了。黑色碎片上的紋路微微亮起，發出一陣極其微弱的嗡鳴，像是在“呼喚”，又像是在“求救”。若是換做其他修士，哪怕是天玄子那樣的頂尖大能，恐怕都會立刻警惕起來，探究這碎片的來曆。可李長生隻是緩緩眨了下眼，目光終於從隕石紋路上移開，落在黑色碎片上。
他看了片刻，沒伸手去碰，也沒釋放氣息探查，隻是像看一塊普通的石頭般，看了大約一炷香的時間，然後目光又重新落回隕石的紋路上，仿佛那黑色碎片和光團從未出現過。
光團似乎沒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嗡鳴聲變得急促了些，黑色碎片上的紋路亮得更明顯了些，甚至還微微顫抖起來，像是在表達“焦急”。可李長生依舊不為所動，周身的氣息平穩得像沉寂的湖麵，連一絲漣漪都沒有。
又過了三個月，光團的光芒越來越黯淡，黑色碎片上的紋路也開始變得模糊，殘留的混沌氣息幾乎要消散殆儘。就在這時，星雲外忽然傳來幾道強橫的氣息，這些氣息帶著暴戾和貪婪，速度極快，轉眼就衝進了星雲，直撲光團而來。
為首的是一名生有七隻眼睛的異族，他的身軀像一團扭曲的黑霧，每隻眼睛裡都閃爍著猩紅的光芒，張口就發出刺耳的嘶吼：“混沌殘片！終於找到你了！”他身後跟著四名異族，有的生有巨大的翅膀，翅膀扇動間卷起陣陣黑色的旋風；有的身軀覆蓋著厚重的甲殼，甲殼上布滿了尖銳的骨刺；還有的手持血色長刀，刀身上散發著能腐蝕神魂的氣息。
這五名異族的實力都極強，放在當初的萬族裡，至少也是頂尖層次，若是此刻出現在三界，恐怕能掀起一場浩劫。可他們衝進星雲後，目光隻盯著光團和黑色碎片，完全沒注意到不遠處懸在隕石旁的李長生，仿佛他隻是星雲裡的一塊普通岩石。
七眼異族率先出手，一隻眼睛裡射出一道黑色的光柱，直劈光團。光團嚇得劇烈顫抖起來，急忙向後躲閃，可速度哪裡比得上黑色光柱，眼看就要被光柱擊中。就在這時，李長生終於動了——不是為了救光團，隻是他原本盯著的那道隕石紋路，正好被黑色光柱的餘光掃過，紋路裡的幾粒金屬碎屑微微晃動了一下。
他隻是輕輕抬了抬手指，一道極細的混沌本源從指尖溢出，像一根無形的線，悄無聲息地纏上了那道黑色光柱。下一秒，黑色光柱就像被掐斷的燭火，瞬間熄滅，連一絲能量波動都沒留下。
七眼異族臉上的貪婪瞬間僵住，七隻眼睛同時轉向李長生，眼中充滿了驚愕和忌憚：“你是誰？”他能感覺到，剛才那道極細的氣息裡，蘊含著讓他靈魂都顫抖的力量，比當初萬族麵對的李長生還要恐怖——不，那根本就是同一種力量！
李長生沒回答，他的目光落在隕石紋路裡的金屬碎屑上，見碎屑已經穩定下來，便又收回了目光，重新恢複了之前的姿勢，仿佛剛才出手隻是隨手拂去了落在紋路上的一點灰塵。
“是你！李長生！”身後那名持血色長刀的異族忽然尖叫起來，聲音裡充滿了恐懼，“當年萬族大會，就是你殺了我們無數族人！”他當年曾遠遠見過李長生一麵，雖然李長生此刻收斂了大部分氣息，但那股漠然的氣質和混沌本源的波動，他絕不會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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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異族一聽“李長生”三個字，頓時臉色劇變，身軀都開始微微顫抖。當年萬族被李長生幾乎殺絕的恐懼，早已刻進了他們的骨子裡。那名生有翅膀的異族下意識地扇動翅膀，想要後退，卻被七眼異族死死按住：“怕什麼！他隻有一個人！我們聯手，未必不是他的對手！隻要拿到混沌殘片，我們就能獲得混沌本源，到時候彆說他，整個宇宙都是我們的！”
七眼異族的話讓其他異族稍微安定了些，貪婪重新壓過了恐懼。他們對視一眼，同時釋放出自己的最強氣息，五股強橫的力量交織在一起，在星雲裡掀起陣陣風暴，碎石和塵埃被卷得漫天飛舞，連遠處的恒星光芒都被這股氣息遮去了大半。
“李長生，識相的就滾開！這混沌殘片不是你能染指的！”七眼異族嘶吼著，七隻眼睛同時射出黑色光柱，另外四名異族也同時出手——翅膀異族扇出黑色旋風，甲殼異族射出骨刺，持長刀異族劈出血色刀氣，還有一名一直沒說話的異族，雙手結印，召喚出無數黑色的觸手，從虛空裡探出來，直撲李長生。
無數道攻擊密密麻麻地湧向李長生，覆蓋了他周圍所有的空間，連一絲躲閃的縫隙都沒留下。若是換做任何一名修士，哪怕是領悟了空間大道的大能，麵對這樣的攻擊也隻能束手無策。
可李長生依舊沒動。在攻擊即將落到他身上的瞬間，他周身的混沌本源自發形成了一道無形的屏障。所有攻擊碰到屏障的瞬間，都像冰雪遇到烈日般，悄無聲息地融化了——黑色光柱、黑色旋風、骨刺、血色刀氣、黑色觸手，沒有一樣能在屏障上留下哪怕一絲痕跡，甚至連讓屏障波動一下都做不到。
五名異族徹底慌了，臉上的貪婪消失得無影無蹤，隻剩下深深的恐懼。他們終於明白，當年萬族的失敗不是偶然，眼前這個男人的實力，根本不是他們能夠抗衡的，哪怕他們五人聯手，也不過是在自取其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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