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儘的虛空,並非空無一物。這裡有漂浮的大陸殘骸,有熄滅的恒星遺骸,有破碎的界域碎片,它們共同構成了一片荒涼而死寂的宇宙墳場。
然而,在這片墳場的更深處,存在著一片連光線、時間和希望都似乎被徹底吞噬的絕對區域。
那便是葬土。
它並非一顆星球,也不是一個界域,更像是一個附著在現實宇宙肌體上的巨大“黑洞”,一個不斷散發著“終結”與“寂滅”概念的存在性傷口。
它的邊界模糊而扭曲,像不斷蠕動的黑暗,任何靠近它的物質與能量,都會被其無聲無息地“消化”,歸於最徹底的死寂。
傳聞,葬土是比宇宙更古老的紀元遺留下來的碎片,是上一次“大寂滅”的殘響。它吞噬世界,埋葬文明,是一切存在的最終歸宿之一。
其內部自成一格,遵循著與外界的生之法則完全相反的“死之法則”。
此刻,在葬土那亙古不變的死寂深處,並非空無一人。
一座由無數蒼白頭骨壘砌而成的巨大王座上,端坐著一個身影。他的形態似人,卻又非人,周身籠罩在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線的漆黑甲胄中,甲胄上銘刻著代表“永眠”、“終結”、“虛無”的古老紋路。
他便是葬土當代的統治者之一,一位超越了“破命境”,踏入“超命境”的古老存在——寂滅天尊。
在寂滅天尊的下方,矗立著數道同樣散發著恐怖氣息的身影。他們的存在,仿佛就是死亡概念的化身,周身流淌著讓空間都不斷“死去”的法則之力。這些,是葬土的“守墓人”,皆是無命境的至尊。
其中一位無命境守墓人,其身軀仿佛由無數凝固的絕望與悲歎凝聚而成,聲音如同億萬亡魂的囈語:“天尊,感知到了嗎?陰穀……從因果的層麵上被徹底抹除了。乾淨利落,沒有留下任何殘渣。”
另一位守墓人,形態如同一團不斷變幻的漆黑陰影,接口道:“出手者,名為李長生。疑似與數億年前,那位曾窺探葬土奧秘的“長生道人”有關。他正朝著葬土而來。”
王座之上,寂滅天尊緩緩睜開眼眸。他的眼中沒有瞳孔,隻有兩潭深不見底、映照著萬物終焉景象的死水。
“李長生……長生道則……”寂滅天尊的聲音不帶絲毫情感,仿佛隻是在陳述一個既定的事實,“生之極致的顯化?有趣。
葬土,乃萬靈歸宿,一切生之概念的墳墓。他的到來,不過是加速其自身道則的崩解,為這片死寂之地,再添一縷優質的花肥。”
他的語氣平淡,卻蘊含著絕對的自信。超命境,已然超脫了尋常命運的束縛,能夠在一定程度上定義和改寫局部區域的“存在規則”。
在葬土這片他的主場,他自認足以埋葬任何“生”之概念,哪怕是所謂的“長生”。
“傳令下去,”寂滅天尊下令,“啟動”“萬古歸寂大陣”。讓這位長生客,體會一番,何為真正的……永恒之死。”
命令下達,整個葬土仿佛從沉睡中蘇醒。然而這種蘇醒,帶來的並非生機,而是更加濃烈的死意。
嗡——
低沉的震鳴自葬土核心響起。那並非聲音,而是“死亡”這個概念本身在共振。無數埋葬於此的古老文明殘骸、隕落神魔的屍骨、乃至熄滅的宇宙法則,開始散發出它們最後的光和熱——那是死亡的光,寂滅的熱!
一道道灰黑色的光柱,從葬土各處衝天而起,並非射向宇宙,而是扭曲交織,在葬土外圍構建出了一層層複雜到極致的法則壁壘。
這些壁壘上,浮現出無數世界的生滅景象,浮現出神靈的哀嚎、星辰的冷寂、時間的終點……這是“萬古歸寂大陣”,一個彙聚了葬土無數紀元以來所埋葬的一切之“死意”的終極防禦,其威力,足以讓超命境巔峰的強者望而卻步,甚至可能將一位不慎闖入的超命境存在,徹底同化為葬土的一部分,成為新的“守墓人”。
與此同時,所有的無命境守墓人,以及葬土深處一些更加古老、更加渾噩,但實力同樣達到了無命境巔峰的“葬土古屍”也被驚動,散發出滔天的死氣,鎖定了那道正從遙遠虛空,一步步行來的平淡身影。
李長生的步伐不快,卻仿佛縮地成寸,每一步踏出,都跨越了無儘星域。他依舊是那副平淡的模樣,手持木劍,目光深邃。對於前方那散發著讓至尊都心悸的葬土,以及那衝天而起的、足以埋葬眾生的“萬古歸寂大陣”,他仿佛視而不見。
他的到來,本身就像一種無聲的宣告。生與死,兩種極致的概念,即將在這宇宙的角落,發生最直接的碰撞。
“止步!”
一位無命境守墓人率先出手。他抬手一指,指尖迸發出的並非能量,而是一道“生命否定”的法則波紋。波紋所過之處,虛空中的塵埃失去了運動,微觀粒子停止了振動,連最基本的光子都仿佛“死亡”了,那片區域瞬間化為絕對的黑暗與靜止,朝著李長生蔓延而去。這是直接從概念上否定目標“活著”這一事實的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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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長生看都未看,繼續前行。那道足以讓無命境以下任何存在瞬間“死去”的法則波紋,在靠近他身周一定範圍時,就如同冰雪遇陽春,無聲無息地消融了。不是被抵擋,而是其蘊含的“死之概念”,被李長生周身自然流轉的、更加本源和強大的“生之概念”——長生道則,自然而然地“覆蓋”和“治愈”了。
仿佛“死亡”本身,無法靠近他這“長生”的化身。
“什麼?!”出手的守墓人驚駭後退。
“一起上!葬滅他!”數位無命境守墓人同時怒吼,聯手發動攻擊。
“永夜沉淪!”無儘的黑暗席卷,那是能腐蝕神魂、湮滅真靈的終極死寂之力。
“終末哀歌!”詭異的音波擴散,引動目標體內一切走向衰敗和終結的因子,加速其腐朽。
“歸墟之引!”一個巨大的、吞噬一切的死亡漩渦出現,試圖將李長生連同其存在概念一起拉入葬土深處的“歸墟之眼”。
各種代表著死亡、終結、寂滅的至高法則,化作有形的攻擊,鋪天蓋地地湧向李長生。這些攻擊,任何一道流瀉出去,都足以讓一片星域化為死地,讓億萬生靈瞬間凋零。
麵對這足以讓超命境強者都嚴陣以待的圍攻,李長生終於再次舉起了手中的木劍。
依舊是沒有煙火氣,沒有驚天動地的聲勢。他隻是朝著前方,輕輕一揮。
“嗡——”
一縷比之前抹除陰穀時,似乎更加凝練,更加內斂的淡金色劍氣,自木劍尖端流淌而出。
這縷劍氣出現的瞬間,那漫天洶湧的死寂法則,那永夜、那哀歌、那歸墟之引,仿佛遇到了天生的克星,竟如同被陽光照射的濃霧,開始劇烈地波動、蒸發、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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