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染點頭應著,看似聽進去了,腦袋跟小雞啄米似的,可心裡滿是對黑市的憧憬,那些話左耳朵進右耳朵出,真正記牢的沒幾句,隻盼著趕緊到地方。
王嬌嬌一路上沒怎麼說話,隻是偶爾看一眼阿染,眼神裡帶著幾分了然——她的目的很簡單,隻要是阿染看上的東西,不管是什麼,哪怕是塊石頭,她都打算幫著拿下,就當是投資未來了。
剛到黑市入口,是一條狹窄的巷子,牆皮斑駁,還留著幾處塗鴉。趙罡便在路邊一個小攤上買了三個麵具,攤主是個佝僂著背的老頭,話也不說,收了錢就把麵具遞過來。“戴上,”趙罡把一個青紋豹麵具遞給阿染,麵具上的紋路栩栩如生,獠牙仿佛閃著寒光,又給了王嬌嬌一個粉紅貓麵具,耳朵尖尖的,透著幾分可愛,自己則選了個純黑的,隻露出眼睛和嘴巴,“在黑市裡,能不露真容就儘量藏著,能少很多不必要的麻煩,沒人喜歡跟底細清楚的人打交道。”
王嬌嬌對著麵具上的貓耳朵比劃了兩下,笑著戴上,遮住了大半張臉,隻露出小巧的下巴和紅潤的嘴唇;阿染也依言戴好,隻露出一雙亮閃閃的眼睛,好奇地打量著周圍來往的人,大多行色匆匆,臉上或多或少都帶著些警惕。
一切準備妥當,三人邁步走進黑市。剛一踏入,眼前的景象就讓阿染倒吸一口涼氣——一條長長的街道像條巨蟒延伸向深處,兩側密密麻麻擺滿了攤位,用木板、紙箱甚至破布搭著,各種稀奇古怪的武器泛著冷光,有彎曲如蛇的長刀,有帶著倒刺的短斧;泛黃的舊書本堆得像小山,封麵上的字跡模糊不清,不知道記載著什麼秘密;還有些看不清材質的骨頭、泛著奇異光澤的礦石,甚至籠子裡關著的奇異小獸,發出“嗚嗚”的叫聲……
這些東西阿染彆說見過,連聽都沒聽過,一時間看得目瞪口呆,眼睛都不夠用了,腳步也放慢了許多,恨不得長出八隻眼睛來。
黑市裡人來人往,摩肩接踵,肩膀碰著肩膀,叫賣聲、討價還價聲、爭吵聲此起彼伏,像一鍋沸騰的粥。空氣中混雜著鐵鏽、香料、汗味和說不清的古怪氣味,有些刺鼻,卻又透著一股鮮活的氣息。物品多到讓人眼花繚亂,阿染一邊走一邊看,時不時被攤位上的東西吸引,停下腳步端詳半天,眼裡的光亮了一次又一次,像發現了新大陸的探險家。
他心裡隱隱有種預感,今晚說不定真能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那本夢寐以求的修煉秘技,或許就藏在某個不起眼的角落裡。
就在他拿起一個透明玻璃球查看時,球體裡仿佛有星光流轉,煞是好看。可就在指尖觸碰到玻璃球的瞬間,體內的火係能量忽然輕輕震顫了一下,像是被什麼東西輕輕撥了一下琴弦,泛起一圈圈漣漪。這突如其來的異動讓他心頭一震,連忙放下玻璃球,臉上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他斷定,這附近一定有什麼東西在吸引著自己的力量,那東西,絕對不簡單。
阿染閉上眼睛,凝神感受那股微弱的牽引。雖不明顯,像風中殘燭般飄忽不定,卻真實存在,而且源頭就在前麵不遠的地方,像在跟他玩捉迷藏。
趙罡和王嬌嬌見他忽然停下閉眼,眉頭微蹙,雖有些不解,卻也沒多問,隻是默默跟了上去,警惕地打量著四周,防備著可能出現的意外。
走著走著,阿染在一個賣兵器的小攤前停了下來。攤上擺著各式各樣的刀劍,有閃著寒光的長劍,劍鞘上鑲嵌著寶石;有造型猙獰的斧頭,刃口鋒利無比,可他掃了一圈,沒覺得有什麼特彆,這些東西雖看著厲害,卻引不起他體內能量的絲毫波動,而那股牽引感,到這兒就斷了,像被什麼東西掐住了脖子。
“這些大多是仿製品,看著唬人,實則沒什麼用,材質都是些普通鋼鐵,連妖獸的皮毛都未必能劃破。”趙罡湊到他耳邊低聲說,語氣裡帶著幾分警惕,顯然對這些花裡胡哨的東西不感冒,他更相信自己手裡那把用了多年的舊刀。
阿染當然也看出來了,可他還是隨手拿起一把彎刀仔細查探,刀柄上纏著防滑的布條,入手沉甸甸的,可那股感應依舊沒有出現,仿佛憑空消失了一般,讓他心裡有些失落。
正當他納悶之際,目光無意間掃過攤位最左側,被一堆廢鐵壓著的地方,瞥見一把不起眼的斷刀。那刀身鏽跡斑斑,坑坑窪窪,隻剩下半截,看著就像塊被人丟棄的廢鐵,毫不起眼。可就在看到它的瞬間,阿染體內的能量又動了,那斷刀隱隱散發著一股忽冷忽熱的氣息,微弱得幾乎可以忽略不計,若不是他剛才感應到能量異動,根本不可能察覺。
這一幕自然沒逃過攤主的眼睛。那攤主是個留著絡腮胡的壯漢,胳膊上紋著猙獰的蠍子,見阿染盯著斷刀看,當即開口道:“小哥好眼力!那破刀是我一個朋友托我代賣的,放這兒好幾年了,你要是真想要,隨便給個萬八千就行,我也懶得跟你多磨,算幫朋友個忙。”
一聽“萬八千”,王嬌嬌頓時皺起了眉,隔著麵具都能看出她的不樂意,聲音也拔高了幾分:“一把破刀還要這麼多?你怎麼不去搶?當我們是傻子嗎?”
她剛想跟攤主理論,阿染卻開口了,聲音平靜得很,聽不出絲毫情緒:“一千。”
這話一出,攤主瞬間愣了,像是沒聽清似的,眨了眨眼,隨即陷入了沉思。
這斷刀是朋友當年喝酒時扔給他的,說是沒用了讓他隨便處理,他一分錢沒花,賣多少都是賺的。
心裡雖有些動搖,覺得一千也不少了,可萬八千的要價和一千的出價差得實在太多,他顯然還不滿足,總覺得能多賺點。
“不行不行,”攤主擺了擺手,頭搖得像撥浪鼓,臉上露出為難的神色,“這價也太離譜了,我朋友知道了該說我坑他了,至少得五千!少一分都不賣!”
趙罡和王嬌嬌都有些驚訝。
沒想到阿染還會砍價,隻是這砍法也太狠了些——人家要萬八千,他直接攔腰砍去九成,這哪是砍價,簡直是要命的架勢。
要知道,尋常人砍價都是一點點往下磨,最多砍一半,這麼大刀闊斧的,攤主若是真同意了,那才是怪事。
見攤主不同意,阿染臉上沒什麼表情,仿佛早就料到一般,放下斷刀,轉身就走,沒有絲毫留戀,腳步都沒頓一下。
攤主也不傻,這種欲擒故縱的套路他見得多了,怎麼可能主動挽留,隻是撇了撇嘴,啐了一口,繼續招呼其他客人,心裡卻暗罵這小子不識貨。
直到看見阿染走遠,身影快要消失在人群裡,攤主的眼神裡明顯閃過一絲失落,嘴角也耷拉了下來。
這破刀都放在這三五年了,積了厚厚一層灰,問都沒人問過,其實能賣個一千也夠他喝幾頓酒了,哪曾想那小子還真就這麼走了,一點餘地都不留。
說實話他是有些後悔的,自己說五千,那也隻是一時嘴硬,想多賺點,誰會沒事花五千買把破刀呢,能有人出價就不錯了。
王嬌嬌臨走時,回頭看了一眼那把斷刀,鏽跡斑斑的,實在沒看出什麼特彆之處,不明白阿染為什麼會看上它。
但阿染會主動開口砍價,說明他心裡還是在意這東西的,隻是不知道這斷刀到底有什麼門道,能讓阿染動心。
阿染倒是一點不急。
他打算先去彆的地方逛逛,說不定能發現更好的東西。
砍價這門技術,還是以前在福利院看破舊電視學的,裡麵的人就是這麼砍的,雖說看著不靠譜,可他覺得剛才那一下挺有用——至少試探出了攤主的底線,五千其實就是他能接受的最低價,隻是自己不想花那麼多。
三人繼續往前走,阿染一邊走,一邊悄悄留意著體內能量的動靜。
他總覺得,那把斷刀不簡單,剛才那忽冷忽熱的氣息,讓他體內的火係能量都有些起伏不定,像是遇到了同類,又像是遇到了天敵,二者之間仿佛有著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關聯。
他心裡暗暗打定主意,等會兒逛完了,若是沒找到更好的,就回去把它買下來,大不了多花點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