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離巴黎市區的鄉間，一座隸屬於“星穹”組織的安全屋內，氣氛凝重得如同暴風雨前的死寂。空氣中彌漫著消毒水、草藥和未散儘的淡淡血腥氣。窗外是靜謐的田園風光，屋內卻殘留著地下墓穴帶來的陰冷與死寂。
葉宸躺在床上，臉色依舊蒼白，但呼吸已經平穩了許多。林薇坐在床邊，一隻手與他相握，另一隻手輕輕撫摸著銀鐲，持續不斷地將溫潤平和的能量渡入他體內，幫助他安撫那過度透支、幾近乾涸的源核，並小心翼翼地驅散著縈繞不去的混沌濁流低語。
蘇曉靠在對麵的牆上，抱著他那柄從不離身的唐刀，閉目調息。他身上的外傷在淩霜帶來的龍城司特效藥作用下已開始愈合，但內腑的震蕩和氣血的虧損仍需時間。他的眉頭緊鎖，仿佛在夢中依舊與那白麵怪物首領廝殺。
淩霜和艾伯特則站在房間中央的全息投影台前，上麵正顯示著從各方渠道彙總而來的、關於那夥新敵人的零星信息。淩霜的臉色冷峻，艾伯特則顯得憂心忡忡，他肩膀的傷口被星辰魔法暫時封印，但施展禁術的後遺症讓他看起來比實際傷勢更嚴重。
“查不到。”淩霜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和挫敗，“龍城司的全球威脅數據庫裡，沒有符合他們特征的記錄。‘星穹’共享的資料庫同樣一片空白。就像……他們是憑空冒出來的。”
艾伯特用沒受傷的手揉著眉心：“他們的力量體係太詭異了。歸一會的力量雖然邪惡混亂，但本質依舊是‘混沌能量’的一種變異，有跡可循。但這夥人……他們的力量更接近‘無’，是純粹的寂滅和虛無，試圖將一切存在‘歸零’。這已經完全超出了常規超自然力量的範疇。”
這時，躺在床上看似昏睡的葉宸，緩緩睜開了眼睛。他的眼神雖然還帶著虛弱，卻異常清明。“我……或許有點線索。”他的聲音有些沙啞，立刻引來了所有人的注視。
林薇握緊了他的手，給予他支持。
葉宸深吸一口氣，回憶著那生死一線的感覺：“在最後，我用源核全力感應那塊核心碎片，試圖留下印記的時候……我感覺到，那些白麵人身上的‘虛無’之力，與碎片內部被封印鎮壓的、屬於‘虛寂之主’的本源濁流，有一種……同源但更高階的感覺。”他努力尋找著合適的詞彙，“如果說混沌濁流是汙穢的洪水，那他們的力量，就是吞噬一切的……黑洞。更純粹，更絕對。”
房間內一片寂靜。葉宸的感知，作為執塔人，無疑是最具權威的。
“同源但更高階……”淩霜咀嚼著這個詞，眼神銳利起來，“你的意思是，他們可能並非虛寂之主的仆從或造物，而是……更直接的代表？甚至，是另一種形態的‘虛寂’本身？”
這個推測讓所有人背脊發涼。如果歸一會是試圖侍奉並喚醒虛寂之主的狂信徒，那麼這夥白麵人，難道就是虛寂之主伸向現實世界的……觸手？或者，是比歸一會更古老、更接近本質的追隨者？
“我們需要更多信息。”艾伯特強打精神，“或許，可以從曆史記載和古代預言中尋找蛛絲馬跡。那種純粹的‘虛無’概念，在各大文明的末日預言和禁忌知識中，應該不會毫無痕跡。”
就在這時，淩霜的加密通訊器收到了一份來自鴉巢的、標記為“最高緊急”的信息。老李那標誌性的、帶著些許幸災樂禍和凝重的合成音在房間內響起：
“嘿，東方的朋友們，聽說你們在巴黎地下玩得很‘愉快’？看在老主顧的份上，附贈一條消息。根據我們對能量殘留和曆史上類似事件的交叉比對，以及某些……嗯，‘不可言說’的古老存在的低語……你們遇到的那夥戴白麵具的優雅殺手，在歐洲最古老的隱秘卷宗裡，有一個代稱——”
他刻意停頓了一下，營造出懸念。
“——‘虛空追尋者’。”
虛空追尋者！
這個名字仿佛帶著某種魔力，讓房間內的溫度都驟然降低了幾度。
“據傳，”老李繼續道，語氣也嚴肅了不少，“他們並非本維度常態生命，而是遊弋於現實與虛寂夾縫中的清道夫。他們不信仰任何存在，因為他們本身就被‘虛無’所驅動。他們的目標並非毀滅，而是‘抹除’，抹除一切可能加固現實、阻礙‘終極虛無’降臨的‘異常點’。而執塔人，以及鎮妖塔碎片……顯然在他們的一號抹除清單上。”
信息量巨大！眾人消化著鴉巢提供的情報。虛空追尋者，維度夾縫的清道夫，被虛無驅動，目標抹除“異常點”！
“他們和歸一會的關係？”淩霜立刻抓住關鍵。
“嗯哼，問得好。”老李似乎在另一端啜了口咖啡，“粗略看，目標似乎一致，都是針對執塔人和碎片。但本質上……歸一會是想利用虛寂之主的力量達成自己的野心，屬於‘利用’；而虛空追尋者，則是虛無本身的執行者，目的是讓一切重歸虛無。他們之間嘛……大概率是互相視為‘需要清理的雜質’和‘不合格的工具’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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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解釋了為什麼虛空追尋者的力量感覺更加純粹和恐怖。歸一會還有欲望和混亂，而他們，隻有執行抹除指令的絕對“虛無”。
通訊結束，房間內陷入了更深的沉默。敵人的強大和詭異超出了預估。不僅要麵對瘋狂的歸一會，現在又出現了更接近問題根源的“虛空追尋者”。
“還有一個線索。”葉宸掙紮著想要坐起來，林薇連忙扶住他。他看向淩霜，“那份預言手稿……瑪格麗特女士的手稿，我們拍下來了。裡麵或許有關於‘虛空追尋者’或者類似存在的記載。”
淩霜立刻從隨身裝備中取出了那份古樸的、由特殊材質製成的手稿殘卷。艾伯特眼中也燃起希望，畢竟這是他恩師的遺物。
眾人圍攏過來。手稿上的字跡扭曲而古老，並非現代任何一種語言，更像是星象符號與精神印記的結合。艾伯特屏息凝神，將微弱的星辰魔力注入其中，同時以自己的精神力去觸碰、解讀。
手稿上的符號逐漸亮起，投射出模糊的、變幻不定的光影。艾伯特的臉色隨著解讀變得越來越凝重，甚至帶著一絲驚駭。
“找到了……”他聲音乾澀地開口，“導師她……確實提到了類似的存在。她稱之為‘虛空之影’，來自世界外側的‘放逐之地’，是‘終末回響’的具現……她警告，當群星異位，現實壁壘薄弱之時，它們便會悄然潛入，狩獵‘燈塔’與‘基石’……”
燈塔？基石？眾人立刻聯想到執塔人與鎮妖塔。
“手稿裡還提到了它們的弱點嗎？”蘇曉迫不及待地問，他受夠了那種有力無處使的憋悶感。
艾伯特搖了搖頭，臉上露出苦澀：“手稿殘缺太嚴重了。導師隻是提到了它們的存在和本質，關於弱點……隻有一句非常模糊的話：‘唯存在之光，可照見虛無之隙；唯意誌之火，可焚儘終末回響。’”
存在之光？意誌之火？
這話聽起來充滿哲理，卻太過抽象，對於如何具體應對那些恐怖的“虛空追尋者”，幾乎沒有提供任何戰術上的指導。
線索似乎又斷了。敵人已然浮現，其名為“虛空追尋者”，與虛寂之主關聯更直接，力量更加詭異強大。而他們，剛剛經曆慘敗，實力大損，對敵人的了解依舊停留在表麵。
葉宸感受著體內緩慢恢複的混沌本源，又看了看身邊疲憊卻堅定的夥伴，以及那份晦澀難懂的手稿。
前路依舊迷霧重重，強敵環伺。但至少，他們知道了對手的名字，不再是完全被動。
“休息，恢複。”葉宸閉上眼，聲音低沉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心，“然後，我們需要變得更強，也需要……找到那‘存在之光’和‘意誌之火’。”
歐洲的局勢，因為“虛空追尋者”的浮現，變得更加波詭雲譎。而他們的旅程，注定還要在荊棘與黑暗中繼續前行。
第239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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