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是新生的序曲。
當那片吞噬一切的“虛無”被暗金色的光芒重新定義,當破碎的法則在葉宸的意誌下被重塑,整個世界仿佛都按下了重啟鍵。天空之上,那道被“神擊”撕開的巨大裂隙正在緩緩閉合,露出背後深邃而真實的宇宙。星辰的光芒不再被混沌扭曲,而是以一種溫柔而堅定的姿態,重新灑向這片飽受創傷的大地。
鎮妖塔塔頂,已經煥然一新。
原本破碎的穹頂被金色的法則之光所彌合,構成了一座巨大而華美的天頂。塔身的裂痕消失無蹤,古老的符文在塔壁上緩緩流淌,散發著亙古而威嚴的氣息。這裡不再是一個戰場,而像是一座神聖的殿堂,是這個世界新的“定海神針”。
葉宸靜靜地懸浮在殿堂的中央。
他穿著那身由混沌本源編織而成的暗金色法袍,雙目緊閉,神情平靜。他不再是那個會感到不安和恐懼的大學生,他的意識已經與整座鎮妖塔,與這片新生的封印領域,融為了一體。
他能“看”到。
他能看到海州市的街道上,幸存的人們從避難所裡走出,仰望著天空,臉上帶著劫後餘生的茫然與敬畏。
他能看到遠方的海洋,在經曆了異界裂隙的狂暴後,正逐漸恢複平靜,海浪拍打著沙灘,奏響最原始的生命樂章。
他能感受到全球範圍內,那些正在消散的異界裂隙,感受到那些妖魔在秩序之光的照耀下化為灰燼。
他,就是世界的眼睛,是封印的意誌。
他的目光,最終落在了自己的身前。
林薇靜靜地躺在一片由淨化之力凝聚而成的光繭之中,她的呼吸平穩,臉色紅潤,仿佛隻是沉沉地睡去。那枚銀鐲依舊散發著柔和的光芒,與葉宸身上的法袍遙相呼應,形成了一個完美的循環。
看到她安然無恙,葉宸那如古井般平靜的內心,泛起了一絲溫暖的漣漪。這一切,都值得了。
他緩緩抬起手,想要觸碰那層光繭,就在這時,異變陡生!
“嗡——”
一聲不和諧的顫音,從新生的封印核心深處傳來。
葉宸的眉頭猛地一皺。他感覺到,在自己意誌的最深處,在那片被他剛剛“定義”和“融合”的混沌本源之中,出現了一粒“沙子”。
那是一粒無比微小,卻又無比頑固的“沙子”。它充滿了怨毒、憎恨與絕望,像一顆毒瘤,正試圖汙染他剛剛建立起來的完美秩序。
是虛寂之主的殘魂!
在葉宸融合“終末意誌”的過程中,這最純粹、最惡毒的一縷殘魂,憑借著對“存在”的極致憎恨,躲過了被同化的命運,像一根紮進血肉裡的木刺,潛伏了下來。
它在等待,等待葉宸意誌最鬆懈的這一刻。
“你以為……你贏了嗎?”
一個嘶啞、扭曲,仿佛由無數個臨死之人的哀嚎拚接而成的聲音,直接在葉宸的腦海深處響起。
下一秒,整個封印領域劇烈地搖晃起來!
剛剛修複的鎮妖塔塔頂,金色的光芒開始瘋狂閃爍,仿佛隨時都會熄滅。包裹著林薇的光繭也開始變得不穩定,忽明忽暗。
葉宸的臉色瞬間變得凝重。他立刻調動自己的意誌,想要將那縷殘魂徹底碾碎。但他的意誌如同撞上了一堵無形的牆,那縷殘魂竟然死死地“錨定”在了封印的核心,無法被輕易剝離。
“你融合了我,你也將成為我的一部分……你所有的情感,所有的記憶,都將成為我新的養料!”
虛寂之主的殘魂發出瘋狂的咆哮,它不再試圖從外部打破封印,而是要從內部,從葉宸的“人性”本身,進行腐化!
“既然無法讓你歸於虛無,那就讓你……成為絕望的化身!”
刹那間,葉宸眼前的景象變了。
他不再身處神聖的殿堂,而是回到了一片血色的戰場。無數張他熟悉又陌生的麵孔在他周圍浮現。
那是淩霜。她倒在血泊中,花白的頭發被鮮血浸透,那雙總是冷靜的眼睛此刻充滿了失望與責備。“葉宸……你為什麼……沒有保護好我……”
那是蘇曉。他半透明的身影手持唐刀,臉上帶著嘲諷的笑容。“真是個廢物,連我們都保護不了,還談什麼守護?我蘇家的臉,都被你丟儘了!”
那是他的母親。他記憶中模糊而溫柔的麵容,此刻卻寫滿了痛苦。“宸宸,媽媽好冷……你為什麼不來陪媽媽?”
一幕幕,一聲聲,都是他內心最深處的恐懼、愧疚與悲傷。這些情感,此刻都化作了最鋒利的刀,狠狠地紮進他的靈魂。
而在這些幻象的最前方,一堵牆,正在緩緩升起。
那不是由物質構成的牆,而是由無數生靈的怨念、由葉宸自身的負麵情緒、由虛寂之主最後的絕望意誌,共同凝聚而成的“絕望之牆”。
牆壁之上,浮現出億萬張痛苦扭曲的麵孔,它們在哀嚎,在詛咒,在低語。每一個聲音都在訴說著世界的殘酷,每一次哀嚎都在質疑著守護的意義。牆壁散發出的氣息,足以讓任何意誌堅定的神隻陷入瘋狂,讓最璀璨的希望化為死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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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帝王最後的屏障,也是它最惡毒的反擊。
它不攻擊葉宸的身體,而是直接攻擊他的“人性”。它要將葉宸拖入與他相同的絕望深淵,讓他從“守護者”墮落為新的“毀滅者”。
“放棄吧……葉宸……”
“看看這個世界,充滿了痛苦與彆離……守護它,有什麼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