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風裹了裹身上那件破爛的衣服。
將半張臉埋進領口裡。
他們沿著邊境線,已經走了半個多月。
在接近京畿的地方,轉為徒步又走了半月之餘。
他眯著眼,望向遠處京畿的方向。
心中卻無半點抵達目的地的喜悅。
他和身邊的狼十三,還有身後那幾十名同樣裝扮的兄弟。
一路向南,啃著混著沙土的乾糧。
喝著路邊泥坑裡冰冷的水。
甚至為了演的更像一些。
還和真正的流民搶過發黴的餅子。
狼十三嘴唇乾裂,滲出血絲。
他不像秦風那般感慨萬千。
隻是默默的走著,將沿途看到的一切都刻進腦袋中。
越是靠近京畿,他們心中的疑惑就越重。
範文程給的情報裡。
陳墨治下,民不聊生,餓殍遍野。
可他們看到的,卻是另一番景象。
沿途的村鎮,雖算不上富庶。
卻家家戶戶有炊煙,田間地頭有人影。
甚至還能看到一些身披玄甲的士兵。
在幫著老百姓種地,修繕水利。
就連搶餅子的流民,都是山中無處藏身的山賊所化。
那些士兵,對待老百姓沒有一絲驕橫。
隻是專注的做著手上的工作。
時不時和百姓聊上幾句家常。
“老鄉,今年種了幾畝地啊?”
那老丈笑著答道。
“托定國公的福,夠吃了,還能勻出一些賣掉存些錢,給孫子娶媳婦呢!”
每個百姓看到這些玄甲兵,沒有一個人露出驚恐之色。
這一切,都好像與暴政二字,扯不上什麼關係。
“老秦,不對勁!”
狼十三終於開口,聲音沙啞。
“太……乾淨了!”
秦風沒有回答,隻是點了點頭。
對啊,太乾淨了!
不止是村鎮,還有人心。
那些百姓看向他們的眼神中。
沒有鄙夷、沒有麻木。
竟是投來同情的目光。
甚至還有一些百姓,會將家裡的口糧分給他們這些衣衫襤褸的“流民”。
這絕不是一個被暴政壓迫地區該有的樣子。
就連盛京,也做不到這樣!
終於,京師厚重的城牆,出現在眼前。
僅僅一座城牆,就將眾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城牆經過一年的修繕,已經沒有了戰爭的痕跡。
城樓上巡邏的玄甲兵,整齊劃一。
僅這城門的氣象,就已勝過盛京太多。
城門下,排著等待進城的隊伍。
沒有絲毫混亂和擁擠。
負責維護秩序的玄甲兵,沒有嗬斥,也沒有驅趕。
更沒有索要任何好處。
二人來到城門下。
守門的士兵隻是上下打量了二人一眼。
便隨便問道。
“哪裡來的?”
秦風連忙用練了許久的晉地口音答道。
“晉北來的……”
士兵點點頭,沒有再多問。
隻是指了指旁邊一個木棚。
“去那裡登記一下,先喝點熱粥,會有人給你們安排工作,養活自己。”
說完,便揮揮手不再理會。
秦風和狼十三麵麵相覷。
就……這麼簡單??
他們練了一路的晉地方言,準備了無數應付盤問的說辭。
結果……就這?
人家壓根就不在意。
好像壓根一點都不在乎會不會混進來細作。
這種感覺,讓二人心中一陣失落……
對,就是失落。
端著熱氣騰騰的米粥,狼十三的手微微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