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李晨看著初升的太陽,做出了決定。
“柳如煙,安排一下。”李晨對走過來的柳如煙說道,“今天,我和小婉,搬進新房。”
柳如煙愣了一下,隨即明白了李晨的意思。
“好!俺這就去辦!”柳如煙重重點頭,臉上重新煥發出神采。
消息傳開,女人們臉上露出了真心實意的笑容,紛紛開始忙碌起來。
沒有紅綢,沒有喜字,更沒有花轎嗩呐。
但所有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為這場特殊的婚禮增添色彩。
春嬸帶著菌棚的婦人,采來了最新鮮、最肥碩的一批草菇;趙鐵蘭沉默地帶著打獵隊上了山,晌午時分,扛回來兩隻肥碩的山雞和一隻獐子;老錢帶著木工組,用邊角料趕製出了一張粗糙但結實的小方桌和兩個板凳,算是新房裡的家具;柳如煙則翻出了自己壓箱底的一塊洗得發白、但還算完整的紅布頭,給蘇小婉係在了發辮上。
蘇小婉換上了一身漿洗得乾乾淨淨的舊衣服,發辮上的那點紅色,映得她小臉緋紅,眼眸亮得驚人。
她從早上起來就開始手腳發軟,心跳快得像是要蹦出嗓子眼,被幾個相熟的婦人圍著打趣,羞得頭都抬不起來,但那嘴角的笑意,卻怎麼也壓不下去。
李晨依舊穿著那身打滿補丁的舊衣,但收拾得利落。
看著眼前忙碌而充滿生氣的人群,看著那座在陽光下顯得格外堅實的新木屋,心中那根因未知威脅而緊繃的弦,稍稍鬆弛了一些。
傍晚,婚宴就在新房前的空地上舉行。
架起了幾口大鍋,燉著噴香的野雞蘑菇湯,烤著滋滋冒油的獐子肉,大筐的草菇隨便取用。
雖然沒有鹽,味道寡淡,但油水充足,菌香濃鬱,對於久經饑餓的人們來說,已是無上的美味。
李晨和蘇小婉被眾人簇擁著,坐在那張新做的小方桌旁。
沒有拜天地的繁瑣儀式,柳如煙作為村裡最年長、最有威望的女性,簡單說了幾句祝福的話,大意是希望兩人同心,帶著大家把日子過好。
然後,宴席開始。
所有人都放開了肚皮,吃得滿嘴流油,歡聲笑語再次回蕩在村子上空。
孩子們在人群裡鑽來鑽去,搶奪著烤得焦香的肉塊。
連平日裡最沉默寡言的人,臉上也帶上了笑意。
趙鐵蘭端著一碗肉湯,靠在不遠處的柵欄上,看著被眾人圍在中間、臉上帶著罕見溫和笑意的李晨,又看看依偎在他身邊、幸福得幾乎發光的蘇小婉,猛地把碗裡的湯灌了下去,抹了把嘴,轉身走向村口,繼續她的巡邏。背影依舊挺拔,卻透著一股說不出的落寞。
老錢喝得臉色微紅,湊到李晨身邊,端著個竹筒做的杯子:“首領,俺老錢敬您!祝您和小婉姑娘……早生貴子!咱們村子,添丁進口,越來越旺!”
李晨端起麵前的竹筒水,和他碰了一下,一飲而儘。
宴席持續到月上中天。
人們吃飽喝足,帶著滿足和微醺的醉意,漸漸散去。
柳如煙指揮著幾個婦人收拾殘局,將最後一些食物小心地存放起來。
新房門口,終於隻剩下李晨和蘇小婉兩人。
蘇小婉緊張得手心全是汗,低著頭,不敢看李晨。
李晨推開新房的門,一股混合著新木和乾草的氣息撲麵而來。
屋裡,土炕上鋪著柳如煙和幾個婦人趕製出來的、用舊衣服和乾草填充的“新”被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