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鴉口的硝煙散去,留下的不僅是戰場的狼藉,更有一個亟待解決的難題——如何安置閻媚及其麾下驟然膨脹至近百人的隊伍。
這支力量,既有她原本忠誠的老兄弟,也有陣前倒戈的舊部,成分複雜,如同一把剛剛淬火、尚未定型的雙刃劍。
回到青山鎮巡檢司,李晨立刻召集蘇文、風狼、柳城等核心人員商議。
柳燕兒受了驚嚇,被送回後宅由柳如煙和周秀娥照料,但她臨去前,卻悄悄拉了拉李晨的衣袖,小聲替閻媚說了幾句好話,眼神中滿是懇求。
議事堂內,氣氛嚴肅。蘇文撚著胡須,沉吟片刻,率先開口,聲音沉穩而富有條理:
“主公,閻媚部眾,需區彆對待,分而化之,方為上策。”
“其一,對於趙疤子、劉三刀麾下被俘之眾,約三十餘人,多為脅從,並無大惡,但其匪性未除,不宜立刻編入我軍。可將其押送至靠山村,交由吳老四監管,參與修築連接靠山村與潛龍穀之城牆。以勞役磨其戾氣,以規矩束其行止,觀察其表現,日後或可擇優錄用,或可遣散為民。”
李晨點頭,靠山村那邊的新城牆工程確實需要大量勞力,此舉一舉兩得。
“其二,”蘇文繼續道,“對於陣前主動歸降閻媚之四五十人,彼等心向舊主,幡然醒悟,其情可憫。若經核查,確實未曾犯下不可饒恕之罪行,可考慮收編。但需打散編製,混入風狼將軍或鐵弓將軍麾下隊伍之中,以老帶新,嚴加操練,使其儘快融入我軍體係,忘掉昔日匪號。”
風狼補充道:“首領,此事需快,也要嚴。儘快甄彆,合格的打散收編,不合格的或送去修城,或發放路費遣散,絕不能讓他們聚在一起,再生事端。”
“其三,也是關鍵,”蘇文目光微凝,看向李晨,“便是閻媚姑娘原本帶來的那四五十名老兄弟。這些人對她忠心耿耿,是她的根基。如何安置他們,很大程度上,取決於閻媚姑娘自身的態度,以及主公對她的……定位。”
蘇文的話點到即止,但在場眾人都明白其中的深意。
閻媚立下大功,又手握一支不容小覷的嫡係力量,是將其徹底收編消化,還是給予一定獨立地位?
這需要李晨與閻媚之間達成某種默契,甚至……進行一場博弈。
“先生所言甚是。”李晨沉聲道,“此事,我需與閻媚當麵一談。”
商議既定,眾人各自去忙。
李晨揉了揉眉心,決定稍後再去見閻媚,先去看看受驚的柳燕兒。
…………
而此前,在返回青山鎮的路上。
柳燕兒與閻媚同乘一車,經過生死考驗,柳燕兒對這位“紅衣姐姐”的恐懼早已被感激和親近取代。
她靠在閻媚身邊,嘰嘰喳喳地說著話,一會兒後怕地描述當時的驚險,一會兒又好奇地問閻媚以前在山上的事情。
閻媚起初還有些不適應這份突如其來的熱情,但看著柳燕兒那雙清澈見底、毫無城府的眼睛,想到她遇險時自己的擔憂,以及她此刻全然的信任,心中那層冰封的外殼,也悄然融化了一絲。
她難得地沒有冷臉,偶爾還會簡短地回答幾句。
“閻姐姐,你武功真好!那麼多人,你唰唰幾下就打倒了!”柳燕兒滿眼崇拜,“你救了我們商隊,還救了我,夫君一定會好好謝你的!”
閻媚淡淡道:“分內之事。”
柳燕兒忽然眨了眨大眼睛,湊近閻媚,壓低聲音,帶著少女特有的天真與大膽,笑嘻嘻地說:“閻姐姐,你長得這麼美,武功又高,乾脆……乾脆嫁給我夫君好了!這樣我們就能天天在一起,做一輩子的好姐妹!多好啊!”
“噗——咳咳!”饒是閻媚心誌堅定,也被這提議嗆得猛地咳嗽起來,臉頰飛起兩抹極淡的紅暈,一直蔓延到耳根。
她鳳眼圓睜,又羞又惱,故意板起臉,伸出纖指戳了一下柳燕兒的額頭,嗔道:“你……你這小妮子!胡說什麼呢!想得美!再胡說,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話雖如此,那嗬斥卻明顯帶著幾分外強中乾的慌亂,全然沒了往日“紅衣閻羅”的煞氣。
柳燕兒被她逗得咯咯直笑,抱著她的胳膊搖晃:“哎呀,人家說真的嘛!閻姐姐你臉紅了哦!”
“誰臉紅了!再亂說真把你丟下車去!”閻媚扭過頭看向窗外,心跳卻莫名漏了一拍,腦海中不受控製地閃過李晨那張時而沉靜、時而銳利的麵容,以及他今日在戰場上看向自己時,那鄭重的一聲“謝”。
嫁給李晨?
這個曾經被她視為羞辱的提議,此刻再次被柳燕兒天真無邪地提起,竟在她心中掀起了不同於以往的漣漪。
是惱怒?是荒謬?還是……一絲連她自己都不敢深究的、隱秘的悸動?
趕緊壓下這紛亂的思緒,強行將注意力拉回現實。
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安置自己這幫兄弟,如何在李晨的體係中找到屬於自己的位置。
至於其他……閻媚抿了抿唇,將那抹異樣死死按捺下去。
回到鎮西小院,閻媚摒退左右,獨自坐在窗前,望著院內抽芽的柳樹,怔怔出神。柳燕兒那句“做一輩子姐妹”的話語,以及李晨那張臉,如同魔音灌耳,在她腦海中盤旋不去。
“難道……真要走那一步嗎?”閻媚低聲自問,指尖無意識地絞著衣角,那雙慣見殺伐的鳳眼裡,第一次流露出屬於女子的、清晰的迷茫與掙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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