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堅?”
李玄的眉梢微微一挑,那雙剛剛因強行破解“天機”烙印而略顯疲憊的眸子裡,瞬間恢複了古井無波的深邃。
他緩緩轉過身,目光落在氣喘籲籲的王武身上,語氣平淡得仿佛在問今天天氣如何:“慌什麼。說清楚,多少人馬,旗號如何,離我們多遠,意圖為何?”
一連串的問題,不疾不徐,卻帶著一股無形的壓力,瞬間將王武那顆因焦急而快要跳出嗓子眼的心給按了回去。他下意識地挺直了腰杆,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更平穩些。
“回主公!斥候目測,對方兵力至少在五千以上,軍容尚算齊整,不似潰兵。大旗是黑底赤字的‘孫’字帥旗,旗下一員將領,金盔金甲,極為驍勇,應該就是長沙太守孫堅本人。他們剛過棘陽,正沿著官道,徑直朝著我們黑風寨的方向急行軍,距離我們……大概還有不到一個時辰的路程。”
一個時辰。
這個時間點很微妙。
李玄的指節無意識地在身前的木案上輕輕叩擊著,發出“篤、篤”的輕響。帳篷內的氣氛,隨著這規律的聲響,愈發凝重。
張寧站在一旁,清冷的目光中也透出一絲凝重。孫堅,江東猛虎,這個名字在當今天下可謂是如雷貫耳。他以長沙太守的身份,親率大軍北上響應討董,其麾下兵馬,皆是百戰精銳。這樣一股強大的力量,突然出現在自己這支剛剛打下一座山寨的“雜牌軍”麵前,其意圖……委實難料。
是敵非友的可能性,極大。
畢竟,在任何官軍眼裡,他們這支來曆不明、番號不詳的軍隊,與流寇山匪,恐怕並無太大區彆。
“主公,我們……要不要先撤?”王武壓低了聲音,臉上寫滿了擔憂,“我們剛打完黑風寨,弟兄們也有些疲憊,繳獲的糧草輜重還沒完全清點完畢。這時候跟孫堅的官軍起了衝突,對我們不利啊。”
他的擔憂不無道理。玄甲軍滿打滿算也就兩百人,縱然精銳,可麵對五千久經沙場的官軍,一旦開戰,無異於以卵擊石。
“撤?”李玄停下了叩擊的手指,嘴角反而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往哪兒撤?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們這支‘黑戶’軍隊,走到哪裡,在彆人眼中都是一塊肥肉。躲,是躲不掉的。”
他的目光越過王武,投向帳外那片剛剛經曆了一場血火洗禮的土地。
“況且,”他話鋒一轉,聲音裡帶著一種讓人心安的自信,“他孫文台,未必是衝著我們來的。”
李玄的內心,遠比他表現出來的要活絡得多。
孫堅……這個名字在他腦海中激起的,首先是那尚未完全激活的金色詞條【江東猛虎】。這是一個巨大的“詞條寶庫”,一個未來能與曹操、劉備分庭抗禮的超級潛力股。
若是能與他搭上線,哪怕隻是結個善緣,對於自己未來的布局,都將有著不可估量的好處。
但眼下,自己最大的底牌——詞條編輯器,卻因剛才強行破解“天機”烙印,導致氣運點幾乎消耗殆儘。現在他的狀態,就像一個彈藥打光的槍手,空有神槍,卻無子彈。
這種時候,任何一點衝突,都可能引發無法控製的連鎖反應。
風險與機遇並存。
“王武。”李玄的聲音再次響起。
“屬下在!”
“再派三組最好的斥候出去,呈扇形散開,向孫堅大軍來的方向前出三十裡。我要知道,他身後……或者他前方,還有沒有彆的‘東西’。”李玄特意加重了“東西”兩個字的讀音。
“喏!”王武領命,轉身大步離去,沒有絲毫拖泥帶水。
李玄踱步走出營帳,張寧默默地跟在他身後。
已是午後,陽光斜斜地照在山寨裡,將血腥氣曬出了一股奇異的鐵鏽味。玄甲軍的士兵們正在有條不紊地打掃戰場,收攏降兵,搬運糧草。雖然聽到了有大軍逼近的消息,但整個營地沒有絲毫慌亂。士兵們隻是默默地將武器放在了最順手的地方,動作依舊沉穩有力。
這便是【令行禁止】這個永久詞條帶來的改變,紀律已經刻進了他們的骨子裡。
看著這支完全屬於自己的軍隊,李玄心中那因氣運點耗儘而產生的一絲不安,也漸漸平複。他相信,即便沒有詞條的臨時加成,這支軍隊的戰鬥力,也足以讓任何輕視他們的敵人付出慘痛的代價。
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