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嗚咽,卷著血腥與焦臭的氣息,吹過死寂的葫蘆穀。
孫堅的腰,彎得很深,幾乎與地麵平行。這位在沙場上從不向任何人低頭的江東猛虎,此刻,正以最謙卑的姿態,向著一個比他兒子還要年輕的青年,行著一個近乎五體投地的大禮。
時間,在這一刻仿佛被拉長了。
程普、黃蓋、韓當三員大將,呆立在孫堅身後,臉上的表情混雜著震驚、不解,以及一絲發自內心的認同。他們比任何人都清楚,這一拜的分量有多重。這拜下去的,不僅僅是孫堅一個人的腰,更是整個長沙軍數千將士的性命,是孫氏一門未來的氣運。
玄甲軍的陣列中,依舊鴉雀無聲。二百名士兵如二百尊沉默的鐵像,冰冷的目光穿過麵甲的縫隙,靜靜地注視著眼前這一幕。他們不懂什麼叫“江東猛虎”,他們隻知道,眼前這個渾身浴血、氣勢不凡的男人,是主公決定要救的人。主公的決定,就是他們的意誌。
李玄穩坐於馬上,沒有立刻下馬去扶。
他平靜地接受了這一拜。
他知道,這一拜,他受得起。他賭上的是自己初建的班底,是好不容易積攢的氣運,更是自己的性命。如果任何一個環節出錯,此刻躺在泥漿裡的,可能就是他李玄的屍體。
他要讓孫堅明白,這份恩情,有多重。
【洞察】之下,孫堅頭頂那枚【江東猛虎】的金色詞條,在經曆了這場血戰的洗禮和絕處逢生的心境激蕩後,光芒比之前璀璨了數倍,仿佛一頭被鮮血喚醒的酣睡巨獸,正緩緩睜開它威懾天下的眼眸。
麵板上,氣運點的數字,早已停止了瘋狂的跳動,最終凝固成一個讓李玄心臟都為之加速的龐大數值。
值了。
直到孫堅的背脊因為長時間的躬身而微微顫抖,李玄才翻身下馬,動作從容不迫。他上前兩步,雙手虛扶住孫堅的手臂。
“孫太守,不必如此。”他的聲音很輕,卻清晰地傳入了在場每個人的耳中,帶著一種與年齡不符的沉穩,“黃巾亂國,天下義士,理當同仇敵愾。李玄此舉,非為太守一人,亦為這天下蒼生。”
一番話說得冠冕堂皇,滴水不漏。既承了孫堅的情,又將自己的行為拔高到了一個常人難以企及的道義層麵。
孫堅順勢直起身,一雙虎目灼灼地盯著李玄,似乎想從這張年輕得過分的臉上,看出一些蛛絲馬跡。然而,他隻看到了一片古井無波的平靜。
他深吸了一口氣,壓下心中的萬千思緒,對著李玄鄭重地一抱拳,聲音洪亮如鐘:“在下長沙太守孫堅,字文台。今日若非將軍神兵天降,我孫文台並麾下數千將士,已是塚中枯骨!救命之恩,不敢或忘!敢問將軍高姓大名,來自何方軍門?”
李玄微微一笑,回了一禮:“孫太守客氣了。在下李玄,一介白身,並無官職在身。隻是見黃巾肆虐,生靈塗炭,心中不忍,故而召集鄉勇,略儘綿力罷了。”
“白身?”孫堅身後的黃蓋忍不住失聲低語,眼中滿是不可思議。
一介白身,能拉起這樣一支軍紀嚴明、戰力恐怖的精銳?一介白身,能策劃出聲東擊西、火箭射帥旗這等神鬼莫測的計策?
這話說出去,誰信?
孫堅的瞳孔也是微微一縮,但他沒有追問。他知道,眼前這個年輕人不想說,他便不能問。這種神秘感,反而讓李玄在他心中的形象愈發高深莫測起來。此人,絕非池中之物,他日必將龍騰九天。
“原來是李玄將軍。”孫堅將“將軍”二字咬得很重,這是一種發自內心的認可,“將軍高義,文台佩服之至!”
他說著,對身後招了招手。程普等人會意,立刻將一個十幾歲的少年郎從後麵帶上前來。那少年雖然衣甲上滿是塵土,臉上也帶著幾分疲憊,但眉宇間一股勃發的英氣卻無論如何也掩蓋不住。他看著李玄,眼神裡充滿了好奇與少年人特有的不服輸。
“犬子孫策,見過李將軍。”孫堅按著少年的肩膀,讓他對李玄行禮。
孫策?
李玄的心頭猛地一跳,目光不著痕跡地掃了過去。
【洞察】!
一行幾乎要刺痛他眼睛的金色大字,驟然浮現在少年的頭頂。
【姓名:孫策】
【命格:霸王】
【核心詞條:江東小霸王金色,未激活)】
【狀態:少年英銳,潛龍在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