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的微光,終於徹底刺破了山穀間的最後一縷夜色。
那光芒並不溫暖,反而像是一柄鋒利的冰刀,刮過大地,讓凝固的血跡與殘破的屍骸愈發清晰,也讓玄甲軍士兵們身上那套染血的黑色甲胄,反射出一種令人心悸的冷硬光澤。
山穀裡,死一般的寂靜被一種極有韻律的、細碎的聲響所取代。那是兵器甲胄被搬運時發出的碰撞聲,是士兵們整齊劃一的腳步聲,是回收箭矢時抽離木杆的摩擦聲。
二百名玄甲軍,如同二百個精密的零件,正在以一種近乎冷酷的效率,打掃著這片修羅場。他們的動作裡,再也看不到一絲一毫的猶豫與多餘,仿佛每一個轉身、每一次彎腰,都經過了千百次的演練。
這就是【令行禁止】。
李玄站在一處高坡上,俯瞰著這一切。他的臉色依舊有些蒼白,那是精神力與氣運點巨量消耗後的後遺症,腦海深處還殘留著一絲被抽空的虛弱感。但他站得筆直,身形穩如山嶽。
“主公,喝口水吧。”張寧不知何時走到了他的身邊,遞過來一個水囊。她的美眸裡,擔憂之色尚未完全褪去,看向李玄的眼神,比以往多了幾分小心翼翼,仿佛在看待一件珍貴易碎的瓷器。
李玄沒有回頭,目光依舊落在下方那片忙碌的黑色洪流上,隻是伸出手接過了水囊。
“我沒事。”他擰開蓋子,喝了一口,清涼的河水順著喉嚨滑下,略微緩解了那種靈魂上的乾渴感。
“可您剛才……”張寧欲言又止。那憑空造物、活死人肉白骨般的手段,徹底顛覆了她的認知。她敬畏主公的神通,卻也發自內心地擔憂這種神通會給他帶來難以想象的負荷。
“那隻是……一點小小的代價。”李玄的聲音很平靜,“為了換來一支真正無敵的軍隊,值得。”
張寧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心神亦為之一震。她能清晰地感覺到,這支軍隊變了。如果說昨夜的玄甲軍是一群被注入了【勇猛】詞條的嗜血餓狼,那麼此刻,他們就是一架被賦予了靈魂的戰爭機器。狼群尚有私心與本能,而機器,隻會絕對地、精準地、毫厘不差地執行指令。
那股由內而外散發出的,絕對服從的紀律性與森然的殺伐之氣,讓她這個旁觀者都感到一絲心悸。
就在這時,一個高大的身影從下方小跑著奔了上來,正是那個被李玄【起死回生】救回來的士兵。他如今已是全軍上下的焦點人物,走到哪都有一堆羨慕嫉妒的目光跟著。
“主公!”那士兵跑到李玄麵前,“咚”的一聲單膝跪地,動作標準得像是用尺子量過。他一臉嚴肅,聲音洪亮:“啟稟主公,山穀風大,恐侵擾主公龍體!鐵牛願為主公擋風!”
說罷,他也不等李玄回話,就那麼直挺挺地站起身,張開雙臂,像一扇門板似的擋在了李玄和山風之間,臉上滿是“神聖的使命感”。
李玄:“……”
張寧:“……”
一股山風吹過,將那名叫鐵牛的士兵衣袍吹得獵獵作響,他自巍然不動,眼神堅定。
李玄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動了一下。這大概就是神跡的後遺症之一,收獲了一個……或者說二百個,狂熱的信徒。
“鐵牛。”
“屬下在!”
“歸隊。”
“……喏!”鐵牛臉上閃過一絲掙紮,似乎覺得“為主公擋風”的使命尚未完成,但【令行禁止】的詞條烙印,讓他無法對命令產生任何質疑。他隻能一步三回頭,戀戀不舍地走下高坡,回到自己的隊伍中去。
看著他那副模樣,張寧終於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眉眼彎彎,如月牙兒一般。山穀間那股凝重的肅殺之氣,似乎都被這一笑衝淡了幾分。
“主公,看來您以後身邊可不缺護衛了。”她打趣道。
李玄無奈地搖了搖頭,心情也跟著輕鬆了不少。他打開編輯器麵板,看著那依舊龐大,但明顯缺了一大塊的氣運點餘額,心中盤算著得失。
【起死回生】的消耗是恐怖的,幾乎掏空了他之前所有的積累。而賦予全軍【令行禁止】的永久詞條,又花掉了擊潰這數千黃巾軍收益的大半。
但這一切都是值得的。他不僅收獲了一支絕對忠誠、紀律嚴明的軍隊,更重要的是,他向這支軍隊的所有人,植入了一個不可動搖的信念——跟著我,就有無限可能,甚至,連死亡都可以被逾越。
這,才是真正的無價之寶。
半個時辰後,戰場打掃完畢。
王武大步前來複命,他的聲音比以往更加沉穩,也更加簡練:“主公,戰場已清掃完畢。清點戰利品如下:孫堅軍贈予精甲五十副,戰馬三十匹;此戰繳獲黃巾軍可用皮甲三百二十七領,長矛七百四十二杆,環首刀四百一十五柄,弓一百三十七張,箭矢三千五百餘支。另有糧草輜重,可供我軍一月之用。我軍陣亡將士二人遺體已收斂,重傷者五人,經主公救治,已全部恢複戰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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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玄點了點頭。他走到那五十副孫堅贈送的精良鎧甲前,伸手撫摸著其中一套。
【洞察】。
【長沙軍製式鐵甲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