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支三棱破甲箭,像是一道被賦予了意誌的黑色閃電。
它脫離弓弦的瞬間,周遭的一切聲音仿佛都被抽離了,隻剩下它撕裂空氣時發出的,那種令人靈魂戰栗的尖嘯。正在亡命奔逃的王恭,後心猛地一涼,一股源於生物本能的巨大恐懼,讓他全身的汗毛都倒豎了起來。
他想回頭,想躲閃,想做些什麼,但他的身體卻完全跟不上思維的速度。那支箭太快了,快到時間在它麵前都仿佛被拉長了。
他眼角的餘光,甚至能瞥見自己親衛臉上那凝固的驚恐表情,能聽到遠處山壁上傳來的,某個士兵被另一支箭矢射中時發出的短促慘叫。他胯下的戰馬仍在奮力前衝,可他卻感覺自己像是被定在了原地,成了一個無可躲避的靶子。
“噗——”
一聲沉悶到極致的入肉聲,終結了所有的喧囂。
那支箭,精準無誤地從他背心鎧甲的縫隙中鑽入,巨大的動能帶著他的身體猛地向前一弓,幾乎要貼在馬脖子上。
王恭的眼睛瞪得滾圓,眼球中布滿了血絲。他低下頭,難以置信地看著一截染血的猙獰箭頭,從自己的前胸透了出來。那上麵,還帶著溫熱的、屬於他自己的心頭血。
劇痛,並沒有在第一時間傳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迅速流逝的無力感,像是有個無形的窟窿,正在瘋狂地抽走他所有的力氣、溫度和生命。
他張了張嘴,想要發出最後的哀嚎,卻隻從喉嚨裡擠出了一串“咯咯”的血泡聲。他眼中的世界,開始天旋地轉,山林、天空、寨牆、還有那些哭喊著的士兵,都化作了一團團模糊的色塊。
他想起了自己出發時的意氣風發,想起了在郡城中對甄家頤指氣使的威風,想起了自己對那個“山野草寇”李玄的不屑一顧……原來,這一切都隻是個笑話。自己才是那個一頭撞進網裡的,最愚蠢的獵物。
“砰!”
王恭肥碩的身體,如同一個破麻袋般從馬上栽了下來,重重地摔在泥濘的血泊之中,濺起一圈汙穢的漣漪。他抽搐了幾下,便徹底沒了動靜,那雙死不瞑目的眼睛,依舊貪婪地望著聚義廳的方向。
如果說,之前的箭雨隻是讓郡兵們陷入了混亂與恐懼,那麼王恭的死,則像一柄重錘,徹底砸碎了他們最後一絲的僥幸與意誌。
主帥,陣亡了!
這個認知,如同一場瘟疫,瞬間傳遍了整個山寨。
“府君死了!府君被射死了!”
不知是誰發出了一聲絕望的尖叫,緊接著,整個戰場徹底失控。
“降了!我降了!彆放箭了!”
一名士兵“當啷”一聲丟掉了手中的長刀,跪在地上,雙手抱頭,涕淚橫流。他的舉動,像是推倒了第一塊多米諾骨牌。
“當啷!”“哐當!”
兵器落地的聲音此起彼伏,連成了一片。士兵們不再逃竄,因為他們知道,堵在門口的那支黑色軍隊,是他們絕無可能衝破的死亡防線。他們也無法反抗,因為頭頂上那懸而不發的箭雨,隨時可能再次落下。
投降,成了他們唯一的選擇。
整個黑風寨,呈現出一副極其詭異的畫麵。數千名郡兵,或跪或站,擠在空地的中央,像是一群等待宰殺的羔羊。而在他們四周,無論是山壁上,還是寨門口,那些黑色的身影都靜默如鐵,手中的弓弩與長槍,依舊指著他們,散發著冰冷的殺意。
高岩之上,李玄靜靜地看著這一切,臉上沒有半分波瀾。
他抬了抬手,漫天的箭雨,終於停歇。
“公子,王恭已死,敵軍已潰。”王武不知何時已來到他身邊,聲音沉穩,仿佛隻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將那張價值千金的鐵胎弓重新背回身後,眼神裡是對李玄絕對的信服。
李玄的【洞察】視野中,代表著王恭勢力的那片駁雜光芒,已經徹底黯淡下去,取而代之的,是自己編輯器界麵上,一連串氣運點增加的提示。
【擊殺敵方主將王恭,改變區域局勢,獲得氣運點+500!】
【擊潰三千郡兵,獲得氣運點+300!】
【黑風寨之戰大獲全勝,威名初顯,獲得氣運點+200!】
一戰,便是一千點氣運。這比之前任何一次的收獲都要豐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