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色的字,像一道烙印,灼燒在李玄的視網膜上。
那不是警告,而是一份已經簽發的、來自閻羅殿的判書。
李玄感覺自己的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住,連帶著四肢百骸的血液,都在一瞬間被抽乾,逆流回胸腔,化作刺骨的冰寒。
他穿越至今,依靠【詞條編輯器】這個神級金手指,步步為營,算無遺策,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什麼叫“反噬”。
他以為自己是棋手,卻在最得意的時候,被棋盤本身,將了一軍。
他為了屏蔽天機,給那隻撥浪鼓附加了【天機屏蔽】的詞條,這就像是在一個精密的程序裡,強行插入了一段霸道的、不兼容的代碼。程序沒有立刻崩潰,卻因為他的粗暴乾涉,導致了另一個他完全沒有預料到的連鎖反應——母印的持有者,孫堅,提前進入了“狂躁狀態”。
一個正常的孫堅,懷揣玉璽,或許會因為模糊的感應而在附近徘徊、試探。
可一個“龍氣饑渴”、“狂躁狀態”下的孫堅,就像一頭嗅到了血腥味的鯊魚,他會不顧一切,用最直接、最狂暴的方式,衝向他認定的目標。
而張遼……
李玄的指尖,抑製不住地顫抖起來。
他剛剛親手將自己唯一的、也是最關鍵的“盟友”,連同他麾下最精銳的一百並州狼騎,像一盤祭品,精準地、筆直地,送到了那頭狂躁猛虎的血盆大口之前。
怎麼辦?
衝出去,告訴所有人真相?
李玄腦海中瞬間浮現出呂布那張暴虐而多疑的臉。一個剛剛用謊言穩住的瘋子,若是知道自己被騙,而且這個騙局還可能引來另一頭猛虎,他第一個要撕碎的,絕對是自己和懷裡的孩子。
這條路,是自殺。
坐在這裡,什麼都不做,等待結果?
張遼不是蠢貨,他麾下的狼騎更是百戰精兵。可他們麵對的,不是什麼潰兵,而是由“江東猛虎”孫文台親自率領的精銳,更是一個因為特殊狀態而戰力、欲望都飆升到頂點的孫堅。
張遼此去,九死一生。
一旦張遼和他的人全軍覆沒,孫堅必然會鎖定營地的位置。到時候,呂布就算再蠢,也會明白事情的嚴重性。兩軍交戰,這頂小小的帳篷,連帶著裡麵的“皇子”,將成為風暴的中心。
這條路,是等死。
這一刻,李玄第一次體會到了什麼叫作繭自縛,什麼叫天算不如人算。他所有的智謀,所有的布局,都在這行紫色的小字麵前,變成了一個天大的笑話。
“冷……”
懷裡,熟睡的劉協無意識地呢喃了一句,小小的身體往李玄的懷中縮了縮,仿佛在尋找更溫暖的依靠。
這聲夢囈,像一根針,輕輕刺破了李玄心中那層由恐懼和懊悔凝結成的冰殼。
他低下頭,看著孩子那張不染塵埃的睡顏。
不,還不到放棄的時候。
棋盤雖然背叛了他,但他手裡,還捏著能修改規則的筆。隻要倒計時還沒結束,隻要他還沒死,棋局,就還沒有終結。
李玄緩緩站起身,在狹小的帳內來回踱步。他的大腦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運轉,將所有的信息、變量、可能性,全部打碎,再重新排列組合。
張遼的生死,他現在已經無法乾涉。
孫堅的到來,也已成定局。
唯一能操作的,就是呂布的反應。
他必須在張遼和孫堅接觸的結果傳來之前,為這場即將到來的風暴,重新設定一個劇本。一個能讓他,和這個孩子,從風暴中心摘出去,甚至能讓他火中取栗的劇本。
他的目光,掃過帳內的一切。馬燈,水囊,散亂的乾草,以及自己身上這件普通的儒衫。
有了!
李玄眼中精光一閃,他停下腳步,毫不猶豫地撕下了自己儒衫內襯的一角。那是一塊半舊的白色麻布,柔軟而不起眼。
他深吸一口氣,集中精神,打開了【神級詞條編輯器】。
【是否消耗‘氣運點’100點,為‘殘破的麻布’添加新詞條?】
“是。”
李玄心念一動,一個早已在他腦中構思好的詞條,被精準地編輯了上去。
【孫氏密信偽):這是一封偽造的、由孫堅寫給某位神秘人物的密信。信中內容模糊,但隱約提及‘皇室遺孤’、‘玉璽感應’、‘裡應外合’等字眼。持有此物,將極大概率被認定為孫堅的同黨或知情人。】
做完這一切,李玄的臉色白了幾分。這100點氣運,是他為數不多的存貨,是用在了刀刃上。
他將這塊“密信”小心翼翼地折好,塞進了自己的懷裡,緊貼著皮膚。
他無法阻止張遼的“飛蛾撲火”,但他可以在火燒起來之後,給所有人看另一場“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