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寧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那雙總是帶著清冷之意的眸子,此刻像是兩泓深不見底的寒潭。她沒有問為什麼,也沒有絲毫的猶豫,隻是對著李玄微微頷首,那動作乾淨利落,仿佛隻是領了一道去後廚取碗筷的尋常命令。
她轉身,裙甲上的甲葉隨著她的動作發出一陣細微而清脆的碰撞聲,在這死寂的大廳裡,每一個音節都像是一根針,紮在使者劉胖那早已被恐懼浸透的神經上。
劉胖癱在地上,那股騷臭的氣味愈發濃烈,他眼睜睜地看著張寧那窈窕而又充滿危險的背影消失在門口,大腦一片空白。信匣?什麼信匣?難道……難道他們真的敢?
他想求饒,喉嚨裡卻隻能發出“嗬嗬”的、如同破風箱般的聲音。他想爬,四肢卻像灌滿了鉛,沉重得不聽使喚。他隻能抬起頭,用一種近乎哀求的目光,望向那個高高在上的年輕人。
李玄沒有看他,甚至吝於給他一個厭惡的眼神。他隻是將目光緩緩掃過大廳內每一個玄甲軍士兵的臉龐。火光在他們堅毅的臉龐上跳躍,映出一雙雙或憤怒、或狂熱、或絕對服從的眼睛。
“諸位兄弟!”李玄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你們當中,有的是隨我從洛陽屍山血海裡爬出來的袍澤,有的是高順將軍麾下的並州精銳,也有的是家鄉被毀,走投無路才投奔我黑風寨的流民。”
他頓了頓,拿起那封被他折疊好的信函,在指尖輕輕彈了彈。
“但在王恭這種人眼裡,我們是什麼?是草寇,是李賊,是可以隨意欺淩、隨意踐踏的豬狗!”
他猛地將信函展開,當著所有人的麵,慢條斯理地,將它撕成了兩半,然後是四半,八半……直到變成一堆無法辨認的碎紙屑。
“他要我們解散軍隊,交出兵甲。這是要卸掉我們的爪牙,讓我們變成待宰的羔羊!”
“他要我們獻上錢糧,這是要斷掉我們的活路,讓我們活活餓死在這深山裡!”
“他還要我,去郡城,脫了衣服,跪在他麵前,求他饒我一命!”李玄說到這裡,忽然笑了起來,那笑聲裡帶著無儘的嘲諷與冰寒,“我李玄的命,不值錢。但玄甲軍的尊嚴,值錢!你們每一個人的命,都比他王恭的狗命,值錢一萬倍!”
“他想要我的回信,我自然要給。”李玄的聲音陡然拔高,如同出鞘的利劍,“但我的回信,不用筆寫,要用刀來刻!不用紙傳,要用人頭來送!”
“吼!吼!吼!”
壓抑到極致的怒火,在這一刻徹底爆發。所有的士兵都用手中的長戟狠狠地敲擊著地麵,那整齊劃一的、如同悶雷般的巨響,讓整個聚義廳都在嗡嗡作響,房梁上的灰塵簌簌落下。一股名為“軍魂”的東西,正在這股狂熱的殺氣中,悄然凝聚成形。
坐在右側的陳群,臉色微微有些發白。他下意識地握緊了藏在袖中的拳頭。作為一名讀聖賢書長大的士人,他本能地覺得“不斬來使”是天經地義的規矩。李玄此舉,太過霸道,太過不講章法。
可當他看到那些士兵眼中燃起的熊熊烈火,聽到那震耳欲聾的怒吼時,他心中的那點“規矩”,又顯得如此蒼白無力。他忽然明白了,在這禮崩樂壞的亂世,所謂的規矩,是強者寫給弱者的枷鎖。想要不被欺辱,想要活下去,就必須用更強硬、更野蠻的方式,向世人宣告自己的存在。
道理,是說給願意講道理的人聽的。而對付王恭這種豺狼,你唯一能做的,就是變成比他更凶狠的猛虎。
就在此時,張寧回來了。
她身後跟著兩名士兵,抬著一個半人高的、用粗糙木板釘成的箱子。那箱子看起來像是個裝醃肉的,上麵還帶著一股子鹹腥味。他們將箱子重重地放在大廳中央,發出“咚”的一聲悶響。
劉胖徹底崩潰了,他涕淚橫流,拚命地向後挪動著肥胖的身軀,嘴裡終於擠出了幾個不成調的字眼:“不……將軍……饒命……我……我隻是個傳話的……”
李玄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臉上的神情平靜得可怕,就像是在看一隻無關緊要的螻蟻。
“你不是說,取我項上人頭,如探囊取物嗎?”他輕聲問道,“怎麼現在,連一個信匣都怕了?”
他對著張寧,輕輕擺了擺手。
張寧會意,緩步走到劉胖麵前。她沒有拔出腰間的佩刀,而是從旁邊一名親兵的刀鞘中,抽出了一柄環首刀。那刀身在火光下反射出雪亮的寒芒,映得劉胖那張滿是肥油的臉慘白如紙。
“告訴王恭,”李玄的聲音,如同來自九幽地府的判詞,在大廳中緩緩回蕩,“他的項上人頭,我李玄預定了。”
“不——!”
劉胖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淒厲慘叫。
張寧手起,刀落。
動作乾淨利落,沒有一絲一毫的拖泥帶水。
一顆碩大的頭顱衝天而起,在空中劃過一道血色的弧線,最後“噗通”一聲,精準地落入了那個敞開的木箱之中。腔子裡的血噴湧而出,染紅了地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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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廳內,瞬間陷入了一片死寂。
那股濃烈的血腥味,混雜著劉胖失禁的騷臭,形成了一種令人作嘔的、名為“戰爭”的氣味。
所有的士兵都屏住了呼吸,他們呆呆地看著那顆在箱子裡滾動的人頭,看著那個手持滴血鋼刀、身姿卻依舊卓然的少女,再看看那個從始至終都麵不改色、神情淡漠的主公。
一股遠比剛才更加強烈的敬畏與狂熱,從他們心底最深處湧了上來。
他們的主公,不是在說笑。
他是真的敢殺太守的使者!他是真的敢跟一個郡的官府叫板!
跟著這樣的人,要麼一起名動天下,要麼一起粉身碎骨!但無論如何,都好過像狗一樣,任人宰割!
“來人。”李玄的聲音打破了沉寂。
“在!”兩名親兵立刻上前。
“把箱子蓋上,釘死。”李玄指了指那個木箱,又指了指地上那具無頭的屍體,“派一隊人,把這份‘回信’和這位使者大人的‘行李’,一起送回郡城。務必,親手交到王恭太守的手上。”
“喏!”
親兵們利索地將箱蓋合上,用鐵釘“砰砰砰”地釘死,然後抬起箱子和屍體,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大廳內的血跡很快被清理乾淨,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但那股揮之不去的血腥味,卻在提醒著每一個人,一場不可避免的戰爭,已經拉開了序幕。
李玄重新走回主座,坐了下來,端起那碗已經涼透的茶,輕輕抿了一口。
他的目光,落在了從剛才起就一直沉默不語,臉色變幻不定的陳群身上。
“長文,”李玄的語氣很平和,像是在與他閒話家常,“你是不是覺得,我此舉,太過殘暴,有失仁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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