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李玄在郡城門口,以近乎屈尊的禮節迎回陳群時,數百裡之外的冀州鄴城,氣氛卻冷如寒鐵。
袁紹的府邸,正堂之內,雕梁畫棟,錦繡鋪地,一尊巨大的銅獸香爐正吐著嫋嫋的青煙,將滿堂的肅殺之氣衝淡了幾分。然而,這香氣卻壓不住跪在堂下那名使者身上,從骨子裡透出來的狼狽與恐懼。
他便是從李玄那裡,被“禮送出境”的使者。此刻,他正一把鼻涕一把淚,將自己在郡城的遭遇添油加醋地哭訴著,每一個字都像是蘸著屈辱的墨,要將李玄描繪成一個十惡不赦的狂徒。
“主公啊!那李玄小兒,他……他何止是目中無人!他當著屬下的麵,將主公您的文書撕得粉碎,還……還說……”使者說到這裡,故意頓了頓,用袖子抹了把臉,聲音淒厲。
主位上,身著華服,頭戴金冠的袁紹,麵色早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他本就因出身四世三公而自視甚高,如今更是雄踞冀州,兵強馬壯,自詡為天下英雄的領袖。他派人去招攬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太守,在他看來,已是天大的恩賜。對方理應感恩戴德,納頭便拜。
“他還說了什麼?!”袁紹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山雨欲來的壓迫感。
使者身子一抖,仿佛被那聲音裡的寒意凍住,連忙叩首道:“他說……他說,他李玄的官,不是主公您封的。他還說……想要他那顆人頭,就……就讓主公您親自去取!”
“哐當!”
袁紹猛地一拍案幾,身前盛放著水果的玉盤被震得跳起,幾顆紫色的葡萄滾落在地,沾上了塵土。
滿堂文武,瞬間噤若寒蟬。
“豎子!豎子安敢欺我至此!”袁紹霍然起身,華美的衣袍無風自動。他那張素來以英武示人的臉上,此刻布滿了屈辱與暴怒交織的血色。這已經不是簡單的拒絕,這是赤裸裸的挑釁,是在當著天下人的麵,狠狠地抽他袁本初的耳光!
他的目光如刀,掃過堂下分列兩側的文臣武將。
謀士沮授眉頭微蹙,審配麵無表情,而另一邊的武將席上,張合、高覽等人也是眼觀鼻、鼻觀心,不敢輕易觸碰主公的怒火。
就在這壓抑的沉默中,謀士田豐出列,對著袁紹一拜,沉聲道:“主公息怒。為將者,當慮勝敗,而非爭一時意氣。如今我軍雖克韓馥,但根基未穩,北有公孫瓚虎視眈眈,南有曹操暗中窺伺,皆是心腹大患。李玄不過是癬疥之疾,占據一郡之地,兵不過萬,何足掛齒?若為他而大動乾戈,恐令仇者快,親者痛。依豐之見,不如暫且隱忍,待掃平北方之後,再圖此獠不遲。”
田豐的話,句句在理,是老成謀國之言。
然而,此刻的袁紹,哪裡聽得進這些。他感覺田豐的勸諫,非但沒有為他分憂,反倒像是在指責他器量狹小,這讓他心中的火氣更盛。
“隱忍?!”袁紹冷笑一聲,“我袁本初坐擁四州之地,帶甲數十萬,竟要對一個黃口小兒隱忍?此事若傳出去,天下英雄將如何看我?我袁家的四世三公之名,豈不成了笑話!”
正當氣氛僵持不下之時,武將席中,一人排眾而出。
此人身長八尺,虎背熊腰,一身精良的鎧甲在堂中燈火下閃著寒光。他闊步走到堂中,對著袁紹抱拳一拜,聲如洪鐘,震得房梁上的灰塵都簌簌而下。
“主公息怒!”
眾人看去,正是袁紹麾下第一猛將,顏良。
顏良臉上帶著一股渾然天成的傲氣,他斜睨了一眼田豐,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弧度,朗聲道:“田彆駕未免太過謹小慎微,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區區一山野草寇,僥幸得了一座郡城,便不知天高地厚,竟敢衝著主公狂吠!此等狂徒若不及時剿滅,豈非讓天下人都以為我冀州無人?!”
他轉過身,再次對袁紹一拜,聲音裡充滿了強大的自信:“主公!何須動用大軍,又何須主公煩憂?末將顏良,願請領本部兵馬三萬,無需半月,十日之內,必將那李玄小兒的首級取來,獻於主公帳下!為主公洗刷此辱!”
這番話,說得豪氣乾雲,斬釘截鐵。
袁紹胸中翻騰的怒火,仿佛找到了一個宣泄口,瞬間暢快了許多。他看著眼前這位氣勢奪人的愛將,再想想田豐那張總是在勸他“忍一忍”的臉,心中的天平,立刻發生了傾斜。
他要的,不是理智的分析,而是勝利的承諾!他要的,不是長遠的謀劃,而是立刻能掙回來的顏麵!
“好!”袁紹大悅,走下主位,親手扶起顏良,重重地拍了拍他堅實的臂膀,“有文醜在此,我何愁大事不成!好!我便給你三萬精兵,糧草軍械,任你調用!我隻有一個要求!”
袁紹的眼中,閃過一絲狠厲的殺機。
“我要你踏平那座郡城,雞犬不留!我要讓天下人都知道,辱我袁本初者,是什麼下場!”
“末將,遵命!”顏良大聲應諾,臉上是獵人看到獵物時的興奮與殘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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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公,不可!”田豐見狀,再次出言勸阻,“顏良將軍雖勇,但其性情剛愎自用,易於輕敵。李玄此人,能於亂軍中崛起,又得曹操、劉備青睞,絕非尋常草寇,不可不防啊!此戰……”
“夠了!”袁紹猛地一甩袖子,打斷了田豐的話,臉色徹底冷了下來,“田豐,你是一心要亂我軍心嗎?文醜是我河北上將,難道還敵不過一個無名小輩?此事我意已決,無需再議!退下!”
田豐看著袁紹那張寫滿了“剛愎”與“不容置疑”的臉,張了張嘴,最終卻隻化作一聲無奈的歎息。他知道,再說下去,不僅無用,反而會徹底激怒袁紹。他隻能默默地退回原位,心中卻升起一股濃濃的不安。
一旁的沮授輕輕拉了拉他的衣袖,對他微不可察地搖了搖頭。
大殿之上,袁紹的怒火已經轉化為對即將到來的勝利的期待。他當即下令,命大將顏良為帥,高覽為副將,點兵三萬,即刻南下,征討李玄。
命令一下,整個鄴城都仿佛變成了一台高速運轉的戰爭機器。一隊隊士兵從軍營開出,在城外集結;一車車糧草軍械,被源源不斷地運往前線。黑底金字的“袁”字大旗,在鄴城的上空獵獵作響,那股龐大的威勢,讓整座城池的百姓都感到窒息。
帥帳之中,顏良正用一塊柔軟的綢布,仔細擦拭著自己的佩刀。刀身雪亮,映出他那張自信而又倨傲的臉。
在他看來,這根本算不上一場戰爭,頂多算是一次武裝遊行。三萬精兵,去對付一個兵力不過萬的郡城,這無異於猛虎撲兔。他甚至已經開始盤算,在攻下城池之後,該如何處置那個不知死活的李玄。是直接斬首,還是綁回鄴城,讓主公親自發落,以彰顯自己的功績?
副將高覽走了進來,看著顏良悠閒的模樣,眉宇間帶著一絲憂慮:“將軍,田彆駕的擔憂,也並非全無道理。那李玄能在董卓軍的追擊下安然無恙,還能在滎陽擊退徐榮的伏兵,想必有其過人之處,我等還是小心為上。”
“過人之處?”顏良聞言,不屑地冷哼一聲,將佩刀“嗆”地一聲收回鞘中,“不過是仗著些許偷襲的伎倆,走了運罷了。在絕對的實力麵前,任何陰謀詭計,都不過是土雞瓦狗,不堪一擊!”
他站起身,走到地圖前,巨大的手掌,重重地拍在了李玄所在的那座郡城之上,仿佛要將它直接從地圖上抹去。
“傳我將令,大軍明日一早,全速開拔!”顏良的聲音裡,充滿了不容置疑的霸道,“我要讓那李玄小兒,連做噩夢的時間都沒有!”
巨大的陰影,正從北方,緩緩地向著那座剛剛獲得一絲生機的郡城,無情地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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