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將山坡上的每一寸草木都染得深沉。
李玄靜靜地趴在土坡的背脊上,身體的輪廓與黑暗融為一體,仿佛一塊沉默的岩石。晚風拂過他的發梢,帶來遠方驛站裡隱約的柴火氣,也帶來了刺骨的寒意。
然而,比這寒意更讓他心神震動的,是視野儘頭,那個潛伏在草叢中的身影上,熠熠生輝的金色詞條。
【姓名:趙雲字子龍)】
【核心詞條:龍膽金色)、一身是膽金色)】
【隱藏詞條:常勝將軍紅色,傳說級,未激活)】
【歸屬:幽州·公孫瓚】
趙雲……趙子龍。
即便是對這個時代隻算一知半解的李玄,也絕不可能不知道這個名字。長阪坡七進七出,於萬軍從中救下阿鬥,一身是膽,勇冠三軍。這不僅僅是一個名字,這是一個時代的傳奇,一杆銀槍下不敗的神話。
李玄的呼吸,有那麼一瞬間的停滯。
他終於明白,為什麼袁紹的“鷹犬”會全軍覆沒,為什麼擄走張神醫的“黃雀”會被人盯上。因為,棋盤上,不知不覺間已經多了一位真正的頂級棋手——幽州的白馬將軍,公孫瓚。
不,或許不是公孫瓚。
李玄的目光再次掃過那行【歸屬】詞條。他注意到,趙雲與公孫瓚的關係,並非如陳群、王武與自己那般,是牢不可破的【效忠】。這更像是一種暫時的依附,一種良禽擇木而棲前的短暫落腳。
這說明,趙雲此刻的行動,或許並非完全出自公孫瓚的授意。
一個更合理的推測浮現在李玄的腦海:公孫瓚也知道了“青鳥醫”的存在,並派出了他麾下最精銳的斥候前來追查,而領隊的,正是這位尚在尋找明主的趙子龍。
一時間,李玄隻覺得這盤棋變得無比棘手,卻又無比有趣。
袁紹,公孫瓚,再加上自己,還有那個神秘的、不知來路的“黃雀”。三方諸侯,一方詭秘勢力,為了一個尚未謀麵的女神醫,在這荒郊野嶺之中,形成了一個詭異而致命的平衡。
誰先動,誰就可能成為眾矢之的。
“主公?”王武的聲音從身側傳來,壓得極低,帶著一絲焦急,“情況如何?可要末將帶人摸過去,探個究竟?”
他看不見那些詞條,隻能感覺到主公在看到遠處那些黑影後,便陷入了長久的沉默,這種沉默讓他感到不安。
李玄緩緩搖了搖頭,沒有回頭,目光依舊死死鎖定著趙雲和他麾下那些潛伏的身影。那些人,每一個都動作矯健,氣息沉穩,顯然是百戰精兵,其精銳程度,絕不亞於自己的玄甲軍。
“我們被黃雀盯上了。”李玄輕聲說。
他沒有點明那是趙雲,也沒有解釋那第三方的來曆。在這種時候,知道的越少,越不容易出錯。
“黃雀?”王武一愣,隨即反應過來,“您的意思是……除了驛站裡的賊人,還有一夥人?”
“對。”李玄的語氣平靜無波,“而且,是一群比驛站裡那些家夥,更難纏的黃雀。”
王武的心沉了下去。他順著李玄的目光望去,隻能看到一片漆黑的樹林,連個鬼影都瞧不見。可他相信主公的判斷。能讓主公都說出“難纏”二字的,絕非等閒之輩。
怎麼辦?
強攻驛站,必然會遭到那夥“黃雀”的背刺。
坐視不理,天亮之後,人質被帶走,再想追就難如登天。
或者,學那“黃雀”,也潛伏起來,等他們和驛站裡的賊人鬥個兩敗俱傷,自己再出來收拾殘局?
王武的腦子裡閃過數個念頭,但每一個似乎都充滿了風險。他第一次感覺到,光有勇武,是遠遠不夠的。
李玄沒有急於下令。他像一頭極具耐心的獵豹,觀察著整個獵場。
驛站是獵物。
驛站裡的“黃雀”是捕蟬的螳螂。
趙雲的隊伍,是盯上螳螂的黃雀。
而自己,則是那隻躲在更高處,覬覦著一切的獵鷹。
隻是這隻獵鷹的爪牙,還不夠鋒利,不足以一擊致命。
他隻有五十騎,加上李風的二十名斥候。這點人手,在任何一方勢力的精銳麵前,都不夠看。
必須想個辦法,打破這個僵局。一個能讓所有人都動起來,讓水徹底被攪渾的辦法。
他的目光,緩緩從遠處的驛站,移到了腳下的土地。乾燥的泥土,枯黃的雜草,還有不遠處幾棵被風吹倒的枯樹。
一個大膽的計劃,在他心中慢慢成型。
他轉過頭,對身後的王武和李風招了招手。兩人立刻會意,匍匐著爬了過來。
“李風。”
“屬下在。”
“你的人,散出去。我要你的人像一張網,把這片區域給我盯死。驛站裡的人,樹林裡的人,他們的一舉一動,哪怕是多點了一根柴火,我都要知道。”
“遵命!”李風領命,沒有絲毫猶豫,身形一矮,便如壁虎般悄無聲息地滑入了黑暗之中。
“王武。”李玄的目光轉向了這位沉默的猛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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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將在。”
“看到那邊那幾棵枯樹了嗎?”李玄用下巴指了指不遠處。
王武順著方向看去,點了點頭。
“你帶三十個人,悄悄過去,用繩索套住。記住,動靜要輕,彆被任何人發現。”
王武雖然不解,但還是沉聲應下:“是。”
“等我信號。”李玄補充道,“一旦聽到三聲鳥叫,你們就用儘全力,拖著那幾棵枯樹,繞著這片山坡,給我跑起來。”
拖著樹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