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蒙蒙亮,破廟裡的人就跟被捅了窩的馬蜂似的動起來。李老三拍著我的肩膀喊我起床,他眼底下掛著倆黑眼圈,卻比昨天精神多了——昨晚喝了開水,沒像往常那樣半夜起來拉肚子。
“趕緊的,新來的,跟我去東門乞討!”李老三把一個豁了口的破碗塞到我手裡,“東門富人多,運氣好能討著兩個饅頭,要是遇著大方的,說不定還能有幾文錢。”
我揣好青銅丐缽,跟著李老三往東門走。路上淨是些跟我們一樣的丐幫弟子,有的拄著拐杖,有的挎著布袋,還有個缺了條腿的老乞丐被兩個年輕弟子架著,走得一瘸一拐。空氣裡飄著早點鋪子的香氣,跟我們身上的汗臭味混在一塊兒,說不出的彆扭。
“記住了,到了東門彆亂說話,”李老三邊走邊跟我念叨規矩,“見著穿綢緞的要彎腰,嘴甜點喊‘老爺太太賞口飯’,彆盯著人家的錢袋看,容易挨揍。還有,要是見著淨衣派的人,離遠點,他們最煩咱們這些‘泥腿子’。”
我點點頭,心裡卻犯嘀咕——這乞討的規矩,跟現代社會的職場潛規則似的,處處都是坑。
到了東門,李老三找了個牆角蹲下來,我也跟著他蹲下。來往的行人不少,有挑著擔子的小販,有穿著長衫的讀書人,還有騎著馬的官差。李老三捧著破碗,見人就喊“賞口飯吃”,可大多人都是繞著走,有的甚至還會踢一腳他跟前的破碗,嘴裡罵罵咧咧的。
我蹲了半天,腿都麻了,也沒人給我東西。旁邊有個穿粗布衣服的婦人,手裡拎著個籃子,路過的時候猶豫了一下,從籃子裡拿出個乾硬的窩頭,扔到了李老三的碗裡。李老三趕緊磕頭:“謝謝太太,謝謝太太!”
那婦人歎了口氣,沒說話就走了。李老三把窩頭掰了一半給我:“先墊墊肚子,中午說不定能討著好的。”
我接過窩頭,咬了一口,剌得嗓子生疼,可還是得往下咽——在這地方,能有口吃的就不錯了。
正吃著,突然聽到有人喊:“你們倆,給我起來!”
我抬頭一看,是兩個穿著還算乾淨的丐幫弟子,袖口上繡著個“二袋”的標記。為首的那個臉長得跟驢似的,眯著眼盯著我們,手裡還拿著根棍子。
李老三趕緊站起來,陪著笑:“是劉哥啊,您今天也來東門?”
那姓劉的弟子“哼”了一聲,用棍子指著我:“這是新來的?不知道東門是我們哥倆的地盤?誰讓你們在這兒乞討的?”
我心裡一緊——這是遇到“地盤之爭”了?
李老三趕緊從懷裡掏出兩個銅板,遞了過去:“劉哥,您看,這新來的不懂規矩,我這就帶他走。這兩個銅板,您買壺茶喝。”
姓劉的弟子接過銅板,掂量了一下,又把銅板扔回李老三懷裡:“兩個銅板就想打發我?當我是要飯的?”他說著,抬起腳就踹了李老三一腳,李老三沒防備,一下子就坐在了地上,手裡的破碗也摔碎了。
“劉哥,您彆動手啊!”李老三趕緊爬起來,還想跟他說好話。
我見狀,心裡的火一下子就上來了——在現代我練格鬥,就是為了不被人欺負,現在到了南宋,還得看著自己人欺負自己人?
我站起來,擋在李老三前麵,盯著姓劉的弟子:“你憑什麼打人?”
姓劉的弟子愣了一下,好像沒想到我敢跟他頂嘴,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眼,嗤笑道:“喲,新來的還挺橫?怎麼,想替這老東西出頭?”
他旁邊的那個弟子也跟著起哄:“劉哥,彆跟他廢話,揍他一頓,他就老實了!”
姓劉的弟子說著,就揮著棍子朝我打來。我早有防備,往旁邊一躲,躲過了他的棍子。他沒打著我,更生氣了,又揮著棍子朝我砸來。我抓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擰,他“哎喲”一聲,棍子就掉在了地上。
我順勢把他往旁邊一推,他踉蹌了幾步,差點摔倒。旁邊的那個弟子見勢不妙,也衝了上來,我側身躲過他的拳頭,然後一拳打在他的肚子上,他捂著肚子蹲在地上,疼得直哼哼。
姓劉的弟子見我會功夫,臉色變了變,指著我:“你等著,我去找人來收拾你!”說完,就扶著那個蹲在地上的弟子,灰溜溜地走了。
李老三趕緊拉著我:“你瘋了?那姓劉的是舵主的遠房親戚,你打了他,他肯定會報複的!”
我揉了揉剛才打拳時用力過猛的手,說:“他都動手了,我總不能看著你被打吧?大不了就是挨頓揍,總比窩囊死強。”
李老三歎了口氣,沒說話,隻是蹲下來,小心翼翼地撿起地上摔碎的破碗碎片——那是他乞討的家夥什,碎了就沒法討飯了。
我看著他手裡的破碗碎片,心裡有點不是滋味。這時,我注意到李老三的胳膊上有個傷口,還在滲血,估計是剛才摔倒的時候被碎片劃到的。
“你這傷口得處理一下,”我指著他的胳膊說,“不然會發炎的。”
李老三看了一眼傷口,無所謂地說:“小傷,過兩天就好了。咱們討飯的,誰身上沒幾個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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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跟他廢話,拉著他到旁邊的水井邊,從懷裡掏出塊乾淨的布這是我穿越時帶的,一直沒舍得用),蘸了點井水,輕輕擦拭他的傷口。李老三疼得齜牙咧嘴,卻沒推開我。
“你這是乾啥?”李老三不解地問。
“清理傷口,”我說,“把臟東西擦掉,不容易發炎。要是有烈酒就好了,還能消毒。”
李老三搖搖頭:“哪有那好東西?咱們能有口井水就不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