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著劉忠報出的糧食數量，心裡算得門兒清——按賬冊上的結餘，糙米該有一百五十石，合七千五百斤，也就是一百五十袋；麥子三十石，一千五百斤，三十袋。可他現在說糙米隻有十五袋、麥子二十袋，差得也太離譜了，明擺著是把糧食貪走了還想蒙混過關。
張哥在旁邊聽得直皺眉，剛想開口反駁，我趕緊用胳膊肘碰了碰他，示意他彆衝動。現在咱們沒實際清點，光靠嘴說沒用，得拿到實打實的證據才行。
“劉管事，”我臉上堆著笑，心裡卻在盤算，“既然您都報了數，那我們還是按規矩，一袋袋清點一下吧？方龍頭特意交代，要賬實相符，我們要是不親自點一遍，回頭交不了差，您臉上也不好看不是？”
劉忠的笑容僵了一下，眼神閃了閃，又很快恢複如常：“哎呀，林兄弟，不是我不讓你們點，實在是這些麻袋堆得太亂，有的還受潮結塊了，一袋袋搬開點太費功夫。再說你們剛來，也累了，先歇會兒，清點的事不急。”他一邊說，一邊往門外瞟，像是在等什麼人。
我心裡咯噔一下，這老狐狸肯定是想拖延時間，說不定還叫了幫手來攪局。我不能給他這個機會，得趕緊把糧食點清楚。
“劉管事，不累不累，”我擼起袖子，走到糙米堆前，“您看，我們倆年輕力壯，這點活不算啥。您要是忙，就先去忙您的，我們點完了把數報給您就行。”說著，我伸手就去搬最上麵的麻袋。
這一搬，我就發現不對勁——麻袋輕飄飄的，根本不像裝了五十斤糙米的樣子。我故意裝作沒察覺，把麻袋放在地上，解開繩子一看，裡麵的糙米隻裝了一半，底下還混著不少沙土。
“劉管事，這不對啊！”我故意提高聲音，“這袋米怎麼才裝了一半，還有這麼多沙子？是不是受潮漏了？”
劉忠趕緊湊過來，一看麻袋裡的情況，臉色有點難看：“哎呀，可能是最近天潮，麻袋破了漏了米，沙子也吹進去了。這很正常，糧倉裡難免有這種情況。”
“正常？”我拿起一把混著沙子的糙米，遞到他麵前，“劉管事，您看這沙子，顆粒這麼大，明顯是故意摻進去的。而且不止這一袋，您看旁邊這幾袋，看著鼓囊囊的，其實裡麵都塞了乾草！”說著，我隨手搬起旁邊一個麻袋，用力一捏，裡麵傳出“嘩啦”的響聲，果然有乾草的碎屑掉出來。
劉忠的臉一下子沉了下來，語氣也變了：“林越，你什麼意思？懷疑我在糧食裡摻假？我在丐幫管糧倉這麼多年，從來沒出過這種事！你彆血口噴人！”
張哥也湊過來看，一看麻袋裡的貓膩，氣得臉都紅了：“劉管事，你這也太過分了！丐幫弟子本來就過得苦，你還在糧食裡摻沙子、塞乾草，你良心過得去嗎？”
“你閉嘴！”劉忠瞪著張哥，“這裡有你說話的份嗎？一個剛入幫的小弟子，也敢對我指手畫腳？”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進來幾個穿著淨衣派服飾的弟子，為首的正是沈文軒。他一進門就陰陽怪氣地說：“喲，這是怎麼了？吵吵鬨鬨的，糧倉裡也敢這麼喧嘩，不怕壞了丐幫的規矩？”
我心裡暗罵一聲，真是怕什麼來什麼。沈文軒肯定是劉忠叫來的，想借著淨衣派的勢力壓我們。
劉忠一見沈文軒，像是找到了靠山，趕緊訴苦：“文軒公子，您可來了！這兩個弟子一來就懷疑我在糧食裡摻假，還動手翻麻袋，太沒規矩了！您可得為我做主啊！”
沈文軒走到我麵前，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林越？我當是誰呢，原來是南舵來的‘大人物’。怎麼，在南舵待慣了，到了總部就敢隨便質疑長輩了？劉管事可是掌缽龍頭親自任命的糧倉管事，豈容你隨意汙蔑？”
我冷笑一聲，不卑不亢地說：“沈師兄，我不是質疑劉管事，隻是按規矩清點糧食。方龍頭說了，要賬實相符。現在這些麻袋裡要麼摻沙子，要麼塞乾草，明顯有問題，我總不能視而不見吧？”
“有問題？”沈文軒伸手拿起一把糙米，看都沒看就扔了回去，“我看是你沒事找事！糧倉裡的糧食儲存久了，難免有損耗，摻點沙子、塞點乾草防潮，很正常。你一個不懂規矩的外人，憑什麼說有問題？”
“正常？”我指著那些麻袋，“沈師兄，你睜大眼睛看看！這些沙子是防潮的嗎？這麼大的顆粒，一吃就硌牙！這些乾草是防潮的嗎？都快發黴了！丐幫弟子吃了這種糧食，要是鬨肚子、生病，誰來負責？”
沈文軒被我說得一噎，臉色更難看了：“林越，你彆在這裡強詞奪理！我看你就是故意找劉管事的麻煩，想在總部出風頭！我警告你，識相點就趕緊停手，不然彆怪我以淨衣派弟子的身份，帶你去執法堂問話！”
張哥氣得握緊了拳頭，就要上前理論，我趕緊拉住他。現在跟沈文軒硬碰硬，吃虧的是我們。他是淨衣派的核心弟子，在總部人脈廣，真把他惹急了，說不定會用執法堂的規矩打壓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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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深吸一口氣，壓下心裡的火氣，對沈文軒說：“沈師兄，我不是想找事，也不是想出風頭。我隻是想按方龍頭的吩咐，把糧食清點清楚，給總部一個交代。要是你覺得我做得不對，那咱們可以一起清點，要是真沒問題，我給劉管事道歉；要是有問題，那也該給丐幫弟子一個說法，你說對嗎？”
沈文軒沒想到我會這麼說，愣了一下，隨即又恢複了囂張的態度：“哼，算你識相。既然你非要清點，那我就陪你一起點。我倒要看看，你能找出什麼問題！”
劉忠站在一旁，臉色發白，手不自覺地攥緊了衣角。我看在眼裡，心裡更確定了——這裡麵肯定有鬼，而且沈文軒說不定也參與其中，不然不會這麼急著幫劉忠出頭。
接下來，我們開始清點糧食。沈文軒站在旁邊盯著，劉忠則在一旁不停地擦汗，時不時地給沈文軒使眼色。我和張哥分工合作，我負責解開麻袋清點數量、檢查質量，張哥負責記錄。
一開始，沈文軒還故作鎮定地看著，可隨著清點的深入，他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大部分麻袋裡都摻了沙子或塞了乾草，真正的糧食數量比劉忠報的還少——糙米隻有十二袋，而且每袋的實際重量還不到四十斤；麥子更慘，隻有十五袋，裡麵還有不少已經發黴了。
算下來，糙米實際隻有四百八十斤，合九石六鬥，比賬冊上的結餘少了一百四十石四鬥；麥子實際隻有六百斤，合十二石，比賬冊上的結餘少了十八石。這麼大的差額，明擺著是被人貪走了。
“劉管事，”我把清點記錄遞給劉忠，“你自己看看，這是實際清點的數量，跟你報的數差了這麼多，跟賬冊上的結餘差得更多。你怎麼解釋？”
劉忠接過記錄，手都在抖，半天說不出一句話。沈文軒湊過來看了一眼，臉色鐵青，指著我罵道：“林越！你肯定是在清點的時候做了手腳，故意少算數量！我要帶你去執法堂，讓執法長老評評理！”
“我做手腳？”我冷笑一聲，“沈師兄，你全程都在旁邊盯著，我有沒有做手腳，你心裡清楚。而且這些麻袋裡的沙子和乾草，總不是我弄進去的吧？你要是不信，可以再重新清點一遍，看看是不是這個數！”
沈文軒被我說得啞口無言，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反駁。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吵什麼呢？糧倉裡這麼熱鬨，是在辦什麼事嗎？”
我們回頭一看，隻見方鶴鳴拄著拐杖，慢悠悠地走了進來。他身後跟著兩個傳功堂的弟子，手裡拿著賬本。
劉忠和沈文軒一見方鶴鳴，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劉忠趕緊上前，躬身行禮：“方龍頭，您怎麼來了？”
方鶴鳴沒理他，目光落在我手裡的清點記錄上，問道：“林越，這是怎麼回事？為何在這裡爭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