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著方鶴鳴長老走進傳功堂時,鼻尖先撞上一股陳舊的紙墨味,混著淡淡的檀香,倒比襄陽南舵那滿是黴味的破廟舒服多了。這傳功堂看著不大,四壁全是書架,密密麻麻堆著線裝古籍,陽光從窗欞漏進來,在書頁上投下細碎的光斑,倒有幾分現代圖書館的安靜勁兒。
“往後你就負責整理這些手劄和典籍,”方長老指著靠裡的一張木桌,桌上堆著半人高的冊子,“先從曆代長老的記事錄理起,把涉及丐幫信物的內容單獨抄錄出來,有不懂的隨時問我。”他頓了頓,目光落在我懷裡露出的青銅丐缽上,又補了句,“你那缽子……沒事彆在外人麵前亮出來,傳功堂雖清淨,也保不齊有耳雜子尖的。”
我連忙把丐缽往懷裡塞了塞,點頭應下。等方長老走後,我拉過椅子坐下,剛翻開最上麵那本泛黃的手劄,指尖就觸到了糙得硌人的紙頁,上麵的毛筆字歪歪扭扭,比我研究生時寫的論文草稿還難認。我歎了口氣,心裡琢磨著要是有本現代漢語詞典就好了,正犯愁呢,懷裡的青銅丐缽突然微微發熱,像揣了個暖手寶。
我愣了愣,把丐缽掏出來放在桌上。這玩意兒自穿越過來後,除了上次在破廟發熱,就沒再出過動靜,今兒怎麼突然又有反應了?我盯著缽身那些模糊的符文,伸手摸了摸,剛碰到,就見那些符文隱隱透出點微光,桌上那本手劄的紙頁居然也跟著輕輕顫動起來。
我趕緊把目光落回手劄上,原本認不清的字跡,此刻竟像被加了濾鏡似的,一個個變得清晰起來。裡麵寫的是南宋紹興年間,一位掌缽龍頭記錄的“傳功缽遺失始末”,說當年蒙古部落還沒崛起時,傳功缽在一次押運中被劫,劫匪自稱是“黑風寨餘孽”,可查來查去,連黑風寨的影子都沒摸著,最後這事就成了懸案。
“難道這丐缽的‘辨偽’技能,還能幫著認古字?”我心裡嘀咕著,又翻了另一本手劄。這本更離譜,紙都脆得快碎了,上麵還沾著褐色的汙漬,像是血漬。我剛皺起眉,懷裡的丐缽又熱了起來,這次符文亮得更明顯,手劄上的汙漬處突然顯出幾行小字,是後來有人用淡墨添上去的,寫著“傳功缽實為內賊所盜,嫁禍黑風寨”,落款是個模糊的“柳”字。
“柳?”我心裡一咯噔,淨衣派的柳長風長老不就姓柳嗎?雖然這手劄是幾十年前的,但保不齊是柳家的長輩乾的?我正想把這段抄下來,門外突然傳來腳步聲,我趕緊把丐缽揣回懷裡,裝作低頭整理手劄的樣子。
進來的是個穿淨衣的弟子,長得白白淨淨,手裡端著個托盤,上麵放著一碗粥和兩個饅頭。他把托盤往桌上一放,瞥了我一眼,語氣帶著點不屑:“方長老吩咐的,給你送吃食。我說你一個汙衣袋弟子,憑什麼能進傳功堂打雜?怕不是走了什麼歪路吧?”
我心裡不爽,但也懶得跟他計較,拿起饅頭咬了一口。這饅頭比南舵的摻了沙子的窩頭強多了,至少能嚼出點麥香味。那淨衣弟子見我不搭理他,又陰陽怪氣地補了句:“聽說你考核時用歪門邪道贏了沈師兄?我勸你老實點,傳功堂可不是你撒野的地方,要是丟了典籍,你十個腦袋都不夠賠的。”
說完他轉身就走,出門時還故意撞了下門框,弄出好大的聲響。我盯著他的背影,心裡琢磨著這淨衣派的人怎麼跟刺蝟似的,見誰都紮。不過也難怪,我一個“汙衣袋”出身的,不僅進了總部,還被方長老留在傳功堂,他們肯定覺得我搶了他們的機會。
我吃完東西,繼續整理手劄。越往後看,越覺得丐幫的水比我想象的還深。有本手劄裡提到,淨衣派和汙衣派的矛盾,早在幾十年前就有了,當時淨衣派想讓丐幫投靠朝廷,汙衣派堅決反對,最後鬨到掌缽龍頭和幫主都出麵調解,才暫時壓下去。現在柳長風又提投靠朝廷的事,怕不是想舊事重提?
正看著,懷裡的丐缽又熱了起來,這次熱度比前兩次都高,我趕緊掏出來,見缽身的符文竟連成了一道淺淺的光紋,指向書架最頂層的一個木盒。我搬來梯子爬上去,小心翼翼地把木盒拿下來,打開一看,裡麵是個巴掌大的銅印,上麵刻著“丐幫傳功印”四個字,印泥都乾得硬邦邦的。
我剛把銅印拿起來,就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回頭一看,是方長老。他看到我手裡的銅印,眼神一緊,快步走過來:“你怎麼找到這個的?”
“是它指的。”我指了指桌上的青銅丐缽,“剛才它突然發熱,符文還指向書架,我就上去找了找,沒想到是這個。”
方長老拿起銅印,仔細看了看,又摸了摸我的青銅丐缽,臉色變得嚴肅起來:“這傳功印是初代掌缽龍頭用過的,幾十年前就找不到了,沒想到藏在這兒。你這缽子……果然是初代傳功缽。”他頓了頓,又說,“這印和缽本是一套,當年傳功缽遺失後,傳功印也跟著不見了,現在既然找著了,你就先拿著,說不定以後能用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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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接過銅印,剛握在手裡,就覺得一股暖流從銅印傳到手上,再順著胳膊流到胸口,和青銅丐缽的熱度彙合在一起,舒服得我差點哼出聲。方長老見我這樣,點了點頭:“看來你和這傳功印也有緣分。不過你記住,傳功堂裡的東西,除了讓你整理的手劄,其他的彆亂碰,尤其是書架最裡麵那幾排,都是丐幫的機密,要是被彆有用心的人看到你動了,會惹麻煩的。”
我連忙點頭,把銅印放回木盒,又放回書架頂層。方長老又叮囑了我幾句,說最近淨衣派的人老在傳功堂附近轉悠,讓我多留意,彆被他們抓到把柄,然後就走了。
等方長老走後,我繼續整理手劄,可心裡總不踏實。剛才那個淨衣弟子的話,還有木盒裡的傳功印,再加上手劄裡提到的內賊,總覺得有什麼事要發生。我拿出紙筆,把剛才看到的關於傳功缽遺失和內賊的內容抄下來,又把銅印的事也記上,打算以後慢慢琢磨。
不知不覺就到了傍晚,傳功堂的光線暗了下來,我收拾好東西,準備回弟子房。剛走到門口,就看到白天送吃食的那個淨衣弟子在不遠處轉悠,見我出來,他趕緊轉身走了,背影看著鬼鬼祟祟的。
我心裡冷笑一聲,跟在他後麵。這小子走得不快,繞了幾個彎,進了一間院子,裡麵亮著燈。我躲在牆角,聽到裡麵傳來柳長風的聲音:“他今天在傳功堂乾什麼了?有沒有碰不該碰的東西?”
“柳長老,我看他就是整理手劄,沒碰彆的,”那淨衣弟子的聲音帶著點諂媚,“不過方長老中午去了趟傳功堂,不知道跟他說了什麼。對了,我聽傳功堂的雜役說,方長老好像把什麼東西交給了他,具體是什麼沒看清。”
“哼,方鶴鳴這老東西,肯定是想培養這小子跟我作對,”柳長風的聲音透著不滿,“你繼續盯著,隻要他有一點越界的地方,立刻告訴我。還有,糧倉那邊的事,你跟下麵的人說,按原計劃來,彆出岔子。”
“是,柳長老,我知道了。”那淨衣弟子應了一聲,就出來了。我趕緊躲到旁邊的樹後,等他走了,才悄悄離開。
回到弟子房,我躺在床上,摸著懷裡的青銅丐缽,心裡琢磨著柳長風說的“糧倉那邊的事”。之前在南舵時,就聽說丐幫的糧倉歸淨衣派管,難道柳長風想在糧倉上動手腳?還有方長老讓我整理關於信物的手劄,怕不是早就知道柳長風對傳功缽有想法,故意讓我找線索?
越想越覺得不對勁,我從懷裡掏出青銅丐缽,放在燈下仔細看。缽身的符文在燈光下隱隱發光,我突然想起白天在手劄裡看到的一句話:“傳功缽遇邪則鳴,遇忠則暖”。難道這缽子是在提醒我,柳長風就是那個“邪”?
正想著,門外傳來敲門聲,我趕緊把丐缽藏起來,開門一看,是同屋的一個汙衣派弟子,叫趙二柱,是南舵過來參加考核的,之前跟我一起受過淨衣派的氣。他手裡拿著個油紙包,遞給我說:“林哥,這是我今天乞討時討到的肉包子,給你一個。我聽說你被方長老留在傳功堂了?那地方可是咱們汙衣弟子想都不敢想的,你可真厲害!”
我接過包子,心裡一暖。在這勾心鬥角的總部,還能有個真心對我好的人,不容易。我讓他進來坐,跟他聊了聊傳功堂的事,沒提銅印和柳長風的陰謀,怕給他惹麻煩。趙二柱倒是跟我吐了不少苦水,說淨衣派的弟子總欺負他們,還搶他們的乞討所得,要是沒人管,早晚得鬨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