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過傳功堂的窗欞,在滿架古籍上灑下斑駁光斑。我蹲在角落整理賬冊,指尖劃過泛黃紙頁上的墨跡,昨夜執法堂的喧囂仿佛還在耳邊回響——柳長風被押走時的嘶吼、周明跪地求饒的哭腔,還有方鶴鳴長老那句“丐幫的規矩,容不得半點踐踏”,都像烙鐵似的印在腦子裡。
“林兄弟,發什麼愣呢?”狗蛋端著兩碗糙米粥湊過來,粗瓷碗“咚”地放在我麵前的木桌上,“今早夥房熬的粥裡摻了豆子,快趁熱喝,等會兒還要去糧倉核對新補的賬目呢。”
我回過神,接過粥碗,熱氣裹著豆香撲在臉上。想起昨天耶律齊幫主親手遞來的三袋弟子令牌,木頭的紋路硌得掌心發燙——這令牌雖比不上淨衣派弟子腰間的綢緞香囊光鮮,卻是我在南宋站穩腳跟的第一步。
“對了,”我扒了口粥,突然想起件事,“吳山師兄的後事辦得怎麼樣了?”
狗蛋喝粥的動作頓了頓,眉頭擰成疙瘩:“彆提了,柳長風倒台後,淨衣派那幫人連吳山師兄的墳都不肯靠近,還是咱們幾個汙衣派弟子湊錢買了塊薄棺,埋在城外亂葬崗的邊上。說起來也怪,吳山師兄死前三天,還拉著我念叨糧倉的賬目不對勁,說有幾筆糧食出庫沒記清楚,現在想來,他肯定是發現了柳長風的貓膩,才被滅口的。”
我的心猛地一沉,粥碗擱在桌上發出輕響。昨天周明招認時隻說柳長風害死吳山,卻沒提賬目裡的細節。我趕緊從懷裡掏出那本被翻得卷邊的賬冊,指尖在“八月十五,出庫五十石”那行字上反複摩挲——青銅丐缽貼在腰間,微微傳來一陣暖意,這是“辨偽”技能在提醒我,這行字背後藏著沒說透的隱情。
“走,去糧倉!”我拽著狗蛋就往外跑,粥碗都忘了收。
襄陽丐幫的糧倉在總部西側,是座圍著高土牆的大院,門口兩名弟子挎著腰刀值守,見我過來,連忙拱手:“林長老雖剛升三袋,因揪出內奸獲弟子敬重),您來核對賬目?”
我點頭應著,推門進去。糧倉裡堆著一排排糧囤,麻袋上印著“丐幫”二字,空氣裡滿是陳糧的黴味。負責管倉的老弟子老陳頭正蹲在角落補麻袋,見我進來,連忙起身:“林兄弟,賬目都按你說的重新記好了,你點點?”
我接過新賬冊,卻沒急著翻,反而問:“老陳頭,吳山師兄死前,有沒有跟你提過賬目的事?比如哪筆糧食的去向不對勁?”
老陳頭愣了愣,臉上的皺紋擠成一團:“你這麼一說,我倒想起件事。大概一個月前,吳山半夜來糧倉翻賬,手裡攥著張紙條,嘴裡念叨著‘柳長老怎麼會借這麼多糧食給福記糧鋪’。我當時還勸他,柳長老可是淨衣派的大人物,做事自有道理,讓他彆多管閒事,現在想來,那紙條說不定就是柳長風賣糧的憑證!”
“福記糧鋪?”我心裡咯噔一下,昨天王三招認時說的就是把糧食賣給了福記糧鋪,可周明的供詞裡壓根沒提“借糧”的說法——柳長風果然是用假借據掩蓋私吞糧食的真相!
我立刻讓狗蛋去傳功堂找方鶴鳴長老借“曆代弟子借糧登記簿”,自己則跟著老陳頭在糧倉角落翻找。積灰的木箱裡,泛黃的賬冊堆得像小山,我蹲在地上一本本翻,手指被紙頁割得發疼也顧不上。突然,一張夾在賬冊裡的紙條飄落在地,上麵的字跡歪歪扭扭,寫著“今借福記糧鋪大米五十石,半月後歸還,柳長風”,落款日期正是去年八月十五。
“就是這個!”我攥著紙條,腰間的青銅丐缽突然熱了起來,缽身的符文隱隱發亮——“辨偽”技能啟動,紙條邊緣的墨跡暈染痕跡清晰浮現,這分明是用新墨仿舊寫的假借據!
這時,狗蛋扛著厚厚的登記簿跑進來,氣喘籲籲地說:“林兄弟,方長老說這登記簿十年內的借糧記錄都在裡麵,你快看!”
我翻開登記簿,手指在密密麻麻的字跡裡快速滑動。從去年正月到十二月,柳長風以“疏通官府”“救濟流民”為由,先後借走糧食一百八十石,卻沒有一筆記錄歸還。最刺眼的是,去年十月,也就是吳山發現賬目異常後不久,柳長風竟以“吳山管理不善,糧食受潮”為由,核銷了三十石大米的損耗——這哪是損耗,分明是怕吳山追查,故意銷毀證據!
“好個心狠手辣的柳長風!”我把假借據和登記簿拍在桌上,聲音都在發顫。吳山師兄肯定是發現了這些破綻,才被柳長風滅口,而我們昨天隻揪出了五十石糧食的案子,竟漏掉了這麼多隱情!
“林兄弟,現在怎麼辦?柳長風已經被逐出丐幫了,難不成還要把他抓回來再審?”狗蛋撓著頭問。
我盯著賬冊上的數字,突然想起件事:“去年十月核銷的三十石糧食,說是受潮損耗,可老陳頭說糧倉通風一直很好,糧食怎麼會受潮?而且三十石不是小數目,就算真受潮,也該有廢棄的糧袋或者處理記錄,咱們去糧倉後院找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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糧倉後院堆著破舊的麻袋和農具,角落裡還有個被雜草掩蓋的土坑。我和狗蛋、老陳頭一起扒開雜草,土坑裡竟真的埋著十幾袋發黑的大米,麻袋上還印著“福記糧鋪”的字樣——這哪是受潮的糧食,分明是柳長風從糧鋪買回來的陳糧,用來冒充損耗的丐幫糧食!
“這些糧袋上的字跡,和王三給的收條上的字跡一模一樣!”我掏出王三的收條對比,心裡的疑團終於解開。柳長風先用假借據把糧食賣給福記糧鋪,拿到銀子後,又買了些陳糧埋在糧倉後院,謊稱是損耗,既吞了銀子,又毀了證據,若不是吳山師兄察覺異常,恐怕這樁冤案永遠都翻不了。
我立刻帶著假借據、登記簿和陳糧去見方鶴鳴長老。傳功堂裡,方鶴鳴正對著一幅丐幫心法圖譜出神,見我進來,連忙放下圖譜:“林越,賬目核對完了?”
“長老,柳長風的案子還有隱情!”我把證據一一擺在桌上,從假借據到埋在土坑的陳糧,一五一十地說明。方鶴鳴越聽臉色越沉,最後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古籍都掉了下來:“好個柳長風!竟敢在丐幫眼皮子底下耍這種手段,若不是你細心,吳山賢侄怕是要含冤一輩子!”
方鶴鳴立刻讓人去城外追回柳長風,又派弟子去福記糧鋪查封賬目。做完這些,他看著我,眼神裡滿是讚許:“林越,你不僅心思縝密,還懂得為同門伸張正義,這才是丐幫弟子該有的樣子。對了,昨天答應教你丐幫心法,今日正好有空,你隨我來。”
方鶴鳴領著我走進傳功堂內室,牆上掛著一幅泛黃的帛書,上麵寫著《丐幫心法總綱》,字跡蒼勁有力。“丐幫心法講究‘以氣養身,以義養心’,你雖有現代格鬥技巧,但沒有內功支撐,終究難成大器。”方鶴鳴說著,伸手按在我的後心,一股溫熱的氣流順著他的掌心傳入我的體內,“跟著我的氣走,凝神靜氣,感受內力在經脈中的流動。”
我閉上眼睛,跟著方鶴鳴的指引調整呼吸。溫熱的氣流在經脈中緩緩遊走,腰間的青銅丐缽突然發燙,缽身的符文竟與帛書上的總綱產生了共鳴,帛書上的字跡仿佛活了過來,一個個鑽進我的腦子裡。原本晦澀難懂的心法口訣,此刻竟變得清晰易懂,內力在經脈中的流動也越來越順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