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攥著從王通判糧倉搜出的半塊蒙文令牌，指腹摩挲著上麵刻的狼頭紋路，後背驚出一層冷汗。這令牌邊緣還沾著些沒清理乾淨的糧倉米屑，跟之前黑風寨大當家腰間掛的那塊一模一樣——看來黑風寨跟蒙古人的勾結，比我想得還要深。
“林哥，這令牌上的字俺瞅著就邪乎，跟咱們大宋的字完全不一樣，指定是蒙古韃子的東西！”王大壯湊過來，粗黑的眉毛擰成一團，“那王通判藏著這玩意兒，妥妥的通敵叛國！”
小豆子蹲在旁邊，正用樹枝扒拉著地上的糧倉賬目，突然“咦”了一聲：“林哥你看，這賬目上記著上個月給‘北地商隊’運了五十石米，可咱們查過城門的入關記錄，上個月根本就沒有叫這個名字的商隊進城！”
我接過賬目本，借著燈籠光仔細翻看。泛黃的紙頁上，“北地商隊”四個字寫得格外潦草，跟其他規整的字跡格格不入，旁邊還畫了個奇怪的三角記號——這分明是之前情報堂記錄的黑風寨聯絡暗號。
“五十石米可不是小數目，足夠黑風寨幾百號人吃半個月了。”我把賬目本卷起來揣進懷裡，“而且這令牌和暗號都對上了，說明王通判不僅跟黑風寨勾結，還直接在給蒙古人輸送糧草。咱們得趕緊把這事兒查清楚，不然等蒙古人真打過來，襄陽城怕是要從內部先亂了。”
正說著，腰間的青銅丐缽突然微微發燙，比上次預警黑風寨埋伏時的熱度還要明顯。我心裡一緊，趕緊按住丐缽：“不對勁，附近有危險，咱們快撤！”
話音剛落，就聽見糧倉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夾雜著刀鞘碰撞的脆響。王大壯抄起靠在牆角的鐵棍，壓低聲音問：“林哥，是黑風寨的人追來了？”
我搖了搖頭，貼著門縫往外看——月光下，十幾個穿著黑色勁裝的漢子正圍著糧倉打轉，領口都繡著跟令牌上一樣的狼頭圖案，手裡的彎刀在夜裡泛著冷光。這些人走路腳步極輕，腰間還彆著短弩，一看就是經過專門訓練的高手，跟黑風寨那些烏合之眾完全不同。
“是蒙古細作。”我咬著牙說，“他們應該是發現王通判被抓，怕咱們查出更多東西，特意來滅口的。”
小豆子嚇得往後縮了縮，又趕緊握緊手裡的短刀：“那咱們現在咋辦？外麵這麼多人，硬拚肯定打不過啊！”
我盯著糧倉後院那道矮牆，突然想起白天查探時看到的那條排水渠——渠水連通著襄陽城外的護城河，雖然狹窄，但足夠一個人鑽過去。“跟我來！”我帶著兩人往後院跑，路過糧倉時還不忘點燃角落裡的油桶——濃煙滾滾的糧倉正好能擋住細作的視線。
跑到矮牆根下，王大壯扛起小豆子，讓他先翻過去，接著又把我托上牆頭。我剛坐穩，就聽見身後傳來糧倉大門被踹開的巨響，夾雜著蒙古細作的怒吼。我趕緊跳下去，拉起小豆子，又伸手把王大壯拽了下來。
三人順著排水渠往前跑，渠水沒過腳踝，冰冷的水順著褲管往上滲，凍得人直打哆嗦。跑了約莫半個時辰，直到聽不到身後的追趕聲，我們才停下來，靠在渠邊的柳樹上大口喘氣。
“林哥，這些蒙古細作也太厲害了，要是慢一步，咱們今兒個怕是要交代在那兒了。”小豆子抹了把臉上的泥水，聲音還在發顫。
我摸了摸腰間的丐缽，熱度已經漸漸退去，心裡卻越發沉重：“這些細作能在襄陽城裡來去自如，說明城裡肯定藏著他們的據點。咱們得儘快把這事兒上報周長老，同時派人盯著那些跟王通判有來往的官員，說不定能順藤摸瓜，把他們的老巢給端了。”
第二天一早，我帶著令牌和賬目本去了情報堂。周長老聽完我的彙報，氣得把茶碗重重摔在桌上，青瓷碗碎了一地：“好個王通判！枉費朝廷信任他，竟然敢勾結蒙古韃子！還有這些蒙古細作，竟敢在襄陽城裡如此放肆，簡直是不把咱們丐幫放在眼裡！”
“周長老，現在不是生氣的時候。”我把賬目本推到他麵前，“這上麵記著王通判從上個月開始，每月都會給‘北地商隊’送糧草，而且每次送糧的時間都在初一和十五的夜裡。今天正好是十五，說不定他們今晚還會有動作。”
周長老皺著眉思索片刻，突然一拍桌子：“我知道了！城南的驛館最近住著一群‘西域商人’，說是來做皮毛生意的，可每次出門都帶著大量的箱子，行蹤詭秘得很。而且他們住的院子，正好能看到王通判的糧倉，說不定那就是蒙古細作的據點！”
我心裡一動：“要是能拿到他們通敵的證據，咱們就能把這些細作一網打儘，還能順藤摸瓜找出更多跟蒙古勾結的官員。周長老，今晚我想帶人去驛館探探情況。”
周長老點了點頭，又叮囑道：“那些細作身手不凡，你一定要多加小心。我再派二十個身手好的弟子跟你一起去，萬一遇到危險，也好有個照應。”
當天夜裡，我帶著小豆子、王大壯和二十個丐幫弟子，喬裝成挑夫，推著裝滿柴火的獨輪車，往城南驛館走去。驛館門口掛著兩盞紅燈籠，四個穿著勁裝的漢子守在門口，時不時掃視著過往的行人，眼神警惕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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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哥，這些人看著就不好惹，咱們咋進去啊？”小豆子壓低聲音問，手裡的柴火捆得緊緊的，裡麵藏著短刀和迷煙。
我指了指驛館後院那扇虛掩的角門：“看到沒？那扇門旁邊堆著不少草料，應該是給驛館裡的馬喂料用的。咱們假裝是送柴火的，趁他們不注意，從角門溜進去。”
說著，我推著獨輪車走到門口，對著守門的漢子拱手笑道：“幾位官爺，我們是給驛館送柴火的，掌櫃的讓我們趕緊送進去，不然夜裡冷，客人們該凍著了。”
一個留著絡腮胡的漢子上前一步，打量著我們：“送柴火的？我怎麼沒接到掌櫃的通知？”
我趕緊從懷裡摸出幾枚銅板遞過去，陪著笑說：“官爺您有所不知，這柴火是掌櫃的下午臨時讓我們準備的，怕晚上不夠用。您看天這麼冷，我們也不容易，您就通融通融，讓我們進去吧？”
絡腮胡漢子掂了掂手裡的銅板，又看了看我們車上的柴火，終於點了點頭：“行吧，趕緊送進去，彆在裡麵瞎逛，送完就走。”
我連忙應著，推著獨輪車往裡走，小豆子和王大壯跟在後麵，趁機給其他弟子使了個眼色。進了驛館，我假裝找柴房，故意繞到後院，趁著守門漢子不注意，對著角門方向努了努嘴。小豆子心領神會，悄悄溜到角門旁邊，確認沒人看守後，對著外麵的弟子招了招手。
沒一會兒，二十個丐幫弟子就都從角門溜了進來，我們躲在草料堆後麵，借著月光觀察驛館的布局。驛館正中間是大堂，左右兩邊各有幾間廂房，最裡麵那間廂房的窗戶亮著燈，還能隱約聽到裡麵傳來說話聲，夾雜著幾句生硬的漢語。
“林哥，聲音是從最裡麵那間房傳出來的，肯定是蒙古細作在裡麵密謀。”王大壯壓低聲音說，手裡的鐵棍握得咯咯響。
我點了點頭，從懷裡摸出事先準備好的迷煙，分給身邊的弟子：“咱們分兩路行動，一路去大堂和廂房門口守著，彆讓裡麵的人跑了；我帶著小豆子和大壯去最裡麵那間房，拿到證據就放火為號，咱們裡應外合，把這些細作都拿下！”
安排好後，我帶著小豆子和王大壯，貓著腰往最裡麵的廂房走。剛走到窗台下，就聽見裡麵傳來一個粗啞的聲音：“……王通判那個廢物，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還被丐幫的人抓了，要是讓大汗知道了，咱們都得掉腦袋！”
另一個聲音接著說：“彆急，咱們已經派人去滅口了，就算丐幫的人查到什麼，沒有證據也不能把咱們怎麼樣。等過幾天，咱們把糧草和情報交給大汗的使者，就能回蒙古複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