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攥著剛畫好的黑風寨地形圖蹲在情報堂門檻上，指尖把木炭畫的線條蹭得發毛。老鄭剛從城外回來，褲腳還沾著泥，說黑風寨最近夜裡總往山裡運東西，驢車軲轆印子深得能陷進半隻腳，估摸著是在藏新搶來的糧草。
“林長老，您真要夜裡去？黑風寨後山那片林子全是陷阱，去年有個弟兄去打探，腳剛踩進去就被竹尖紮穿了腿。”小馬湊過來，手裡的粗瓷碗碰得叮當響，碗裡的稀粥晃出一圈圈印子。
我抬頭瞅了眼天，日頭剛落下去，天邊剩最後一抹橘紅，風裡裹著點柴火味——黑風寨該生火做飯了。我把地形圖疊成小塊塞進懷裡，摸出青銅丐缽掂了掂，缽身涼冰冰的，自從上次解鎖“預警”技能後，隻要附近有危險，它就會慢慢發燙，這會兒倒安靜得很。
“必須去。”我拍了拍小馬的肩膀，“咱們隻知道黑風寨跟王懷安勾結，可不知道他們具體要乾啥。萬一他們藏的不是糧草，是蒙古人的兵器呢？不摸清底細，十五那天咱們得吃大虧。”
老鄭蹲在旁邊抽著旱煙，煙杆在石頭上磕了磕：“我跟你去。我熟後山的路，十年前我還在那片林子砍過柴，知道哪塊石頭底下有陷阱。”
我想了想，點頭應了。老鄭是情報堂的老人，不僅路子熟，還會點追蹤的本事，有他跟著，能少走不少彎路。
吃過晚飯，我和老鄭換上一身黑色短打，腰間彆著匕首，背上挎著水囊和乾糧，趁著夜色往黑風寨方向摸去。襄陽城外的路坑坑窪窪，月光把樹影拉得老長，風一吹，枝葉晃得跟鬼影似的。
走了約莫一個時辰，遠遠就看見黑風寨的燈籠，掛在寨門兩邊，紅通通的，在夜裡格外紮眼。寨牆是用土夯的，約莫兩丈高，上麵隱約能看見來回走動的人影，手裡的刀在月光下閃著寒光。
“繞到後山去。”老鄭壓低聲音，指了指左邊的林子，“前山守衛嚴，後山隻有兩個放哨的，都是些半大的小子，好對付。”
我們貓著腰鑽進林子，樹葉擦得衣服沙沙響。剛走沒幾步，我懷裡的青銅丐缽突然微微發燙，我趕緊按住老鄭的胳膊：“停，前麵有陷阱。”
老鄭愣了愣，從懷裡摸出根細木枝，小心翼翼地往前探。果然，走了沒兩步，木枝“哢嚓”一聲壓中了什麼，緊接著“咻”的一聲，一支竹箭從旁邊的草叢裡射出來，釘在前麵的樹乾上，箭尖還帶著倒鉤。
“好家夥，這陷阱比去年更毒了。”老鄭咂了咂嘴，順著竹箭的方向摸索，很快找到一根埋在土裡的繩子，“這是絆索，隻要一踩中，上麵的竹箭就會射出來。咱們跟著我走，踩著樹根走，這些陷阱一般不設在樹根底下。”
我跟在老鄭身後，踩著盤根錯節的樹根往前挪。青銅丐缽時不時發燙，每次發燙，老鄭總能在前麵找到陷阱——有的是埋在土裡的尖竹樁，有的是掛在樹上的石頭，還有的是鋪在地上的爛草，底下藏著翻板。要不是有青銅丐缽預警，我倆恐怕早就栽在這兒了。
走了約莫半個時辰，終於到了後山。寨牆在這裡矮了一截，隻有一丈多高，上麵坐著兩個放哨的，正湊在一起抽著煙，嘴裡還哼著小調。
“看我的。”老鄭從懷裡摸出個布包，裡麵裝著些曬乾的辣椒麵，他對著兩個放哨的方向，猛地把布包扔了過去，同時吹了聲口哨。
兩個放哨的嚇了一跳，以為有人偷襲，趕緊站起來拔刀，結果辣椒麵撒了他們一臉。兩人捂著眼睛嗷嗷叫，眼淚鼻涕流了一臉，手裡的刀也掉在了地上。
“快！”我趁著這個空檔，踩著老鄭的肩膀爬上寨牆，翻身跳了進去，老鄭也緊跟著跳了下來。我們躲在寨牆根下，等兩個放哨的緩過勁來，早就跑得沒影了。
黑風寨裡靜悄悄的，隻有幾間屋子還亮著燈，偶爾傳來幾聲狗叫。我和老鄭貼著牆根往前摸，儘量避開巡邏的人。剛走到一間大屋旁邊，就聽見裡麵傳來說話聲，是周虎的聲音，粗聲粗氣的，隔著門板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王大人說了，十五那天夜裡，劉巡檢會帶著人把糧倉周圍的丐幫弟子引開，你們隻管燒糧倉，完事之後，一千兩銀子一分都不會少你們的。”周虎說。
“虎爺，那丐幫的林越可不是好惹的，上次咱們綁架他的弟兄，還被他給救回去了，這次要是再被他識破了咋辦？”一個尖嗓子的聲音問。
“怕個屁！”周虎罵道，“王大人說了，他已經派人去給林越下套了，十五那天，保證讓他自顧不暇。再說了，咱們還有蒙古大人給的好家夥，就算林越來了，也得讓他有來無回！”
蒙古大人？我心裡一緊，果然跟蒙古人有關係。我剛想再聽仔細點，懷裡的青銅丐缽突然劇烈發燙，燙得我差點叫出聲來。
“不好，有人過來了！”老鄭拉了我一把，我倆趕緊躲到旁邊的柴房後麵。
腳步聲越來越近，是兩個巡邏的，手裡拿著火把，照得周圍亮堂堂的。他們走到大屋門口，對著裡麵喊：“虎爺，一切都準備好了，那些蒙古的兵器都藏在西廂房的地窖裡，用油布蓋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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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你們接著巡邏去，彆讓閒雜人等靠近西廂房。”周虎在裡麵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