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蹲在襄陽南城根的井邊,指尖剛碰到水麵就猛地縮了回來——不是因為涼,是那水的顏色不對勁。
往常這口井的水清亮得能照見人,今天卻泛著一層淡淡的青黑色,水麵還飄著幾縷像油花似的東西,湊近聞聞,有股說不出來的腥氣,不是井水該有的甘冽味。
“林長老,您咋了?”旁邊拎著木桶的小叫花是剛入幫的,叫狗剩,才十三四歲,見我盯著井水發愣,也探頭往井裡瞅,“這水……好像是不太對?”
我沒說話,從懷裡摸出個小瓷瓶——這是之前在蘇州分舵時,錢坤那老小子刁難我,我幫他揪出幽冥教細作後,他給的謝禮,裡麵裝的是“驗毒散”,江湖上常見的玩意兒,遇到毒物會變顏色。我倒了一點在水裡,不過半柱香的功夫,那清亮的粉末就變成了暗紫色,在水裡散成一團,看著讓人心裡發毛。
“彆喝!”我一把拉住正要打水的狗剩,聲音都拔高了幾分,“這水被人下了毒!”
狗剩嚇得手一哆嗦,木桶“哐當”一聲砸在井台上,水灑了一地。周圍幾個來打水的丐幫弟子也都圍了過來,七嘴八舌地問怎麼回事,我把瓷瓶裡的驗毒散給他們看,又指了指井裡的水,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
襄陽城裡的水井不多,南城根這口是最大的,負責供應半個南城的百姓和丐幫弟子飲水。現在水被下了毒,要是有人不知情喝了,後果不堪設想。
“快,去通知陳默,讓他帶情報堂的人過來,順便把所有分舵的弟子都叫上,告訴他們暫時彆喝這口井的水,也彆讓百姓喝!”我一邊吩咐狗剩,一邊往井裡細看,想看看毒物是怎麼投進去的。井壁上長滿了青苔,看著沒什麼異樣,倒是井沿上有幾個新鮮的腳印,比尋常百姓的鞋子印要大,鞋底還有花紋——不是襄陽本地人的鞋子樣式,倒像是蒙古人的皮靴印。
我心裡咯噔一下,之前蒙古軍久攻不下,就用了圍而不攻的法子斷糧道,現在糧道剛被我們夜襲燒了一部分,他們又來下毒?這是想逼我們不戰自亂啊。
沒一會兒,陳默就帶著幾個情報堂的弟子跑來了,身後還跟著幾個負責南城防務的丐幫長老。陳默一看到井裡的水,臉色就沉了下來:“林長老,這毒……”
“應該是蒙古人乾的。”我指了指井沿上的腳印,“你看這鞋印,還有水裡的毒,不是江湖上常見的蒙汗藥,倒像是蒙古人常用的‘草烏毒’,之前在西夏的時候,我見過這種毒,中毒的人會腹痛不止,嚴重的會吐血而亡。”
陳默蹲下身看了看腳印,又用手指蘸了點井水,放在鼻尖聞了聞,臉色更難看了:“沒錯,就是草烏毒。這玩意兒毒性烈,而且容易溶於水,要是擴散開,半個南城的人都得遭殃。”
“現在不是找是誰乾的的時候,得先解決飲水問題。”旁邊的六袋長老張大叔急得直跺腳,“南城還有上千百姓和丐幫弟子,要是沒水喝,用不了三天就得亂套,到時候蒙古人再攻城,咱們根本守不住!”
我點點頭,腦子裡飛快地轉著。現代的時候,我在曆史係的實驗室裡學過簡單的水質過濾方法,用細沙、木炭和棉布就能過濾掉水裡的大部分雜質和毒物,雖然不能保證完全去除,但至少能降低毒性,讓人能喝。
“張大叔,你讓人去收集細沙和木炭,越多越好,再找些粗棉布,把布縫成袋子,裡麵裝上細沙和木炭,分層疊好。”我一邊說一邊比劃,“陳默,你帶情報堂的人去城裡其他水井看看,尤其是北城和東城的,看看有沒有被下毒,順便通知守城的宋軍,讓他們也檢查一下軍營裡的水源,彆被蒙古人鑽了空子。”
兩人立刻領命去了,我又讓狗剩帶著幾個小弟子,在井邊守著,不許任何人靠近,同時在周圍貼告示,告訴百姓井水被下毒的事,讓他們暫時彆用。
沒一會兒,張大叔就帶著人扛著幾麻袋細沙和木炭回來了,還有幾個女弟子縫好了十幾個粗布袋子。我讓人在井邊搭了個簡單的架子,把布袋子吊在架子上,下麵放個大木桶,然後往布袋子裡先鋪一層細沙,再鋪一層木炭,最上麵再鋪一層細沙,疊了三層。
“來,打一桶水試試。”我讓弟子打了一桶井水,慢慢倒進布袋子裡。水順著布袋子滲下來,剛開始還是有點發青,過了一會兒,滲到木桶裡的水就變得清亮了,湊近聞了聞,那股腥氣也淡了很多。我又倒了點驗毒散進去,這次粉末隻變成了淡粉色,比之前的暗紫色淺了不少。
“有效!”張大叔興奮地喊了起來,“林長老,這法子管用!”
我鬆了口氣,又讓人多搭了幾個架子,多做了幾個過濾袋,同時讓人去城外的漢江打水——漢江離襄陽城不遠,蒙古人應該還沒來得及汙染那裡的水,先把漢江的水運回來,用過濾袋過濾後,分給百姓和弟子喝。
就在我們忙著過濾水的時候,一個弟子慌慌張張地跑了過來,喘著氣說:“林長老,不好了!北城的幾口井也被下了毒,還有東城的宋軍軍營裡,已經有幾個士兵喝了毒水,腹痛不止,軍醫說可能是中了草烏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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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裡一沉,蒙古人這是下了血本,想把整個襄陽城的水源都汙染了。要是不儘快找到解毒的法子,就算過濾了水,也隻是治標不治本,而且士兵中毒,會影響守城的士氣。
“陳默呢?讓他立刻去查,蒙古人是怎麼把毒投到北城和東城的井裡的,有沒有留下什麼線索。”我吩咐道,又轉向張大叔,“你讓人把過濾好的水運到宋軍軍營,先給中毒的士兵喝,緩解一下毒性,同時讓丐幫的醫堂弟子去軍營幫忙,看看能不能找到解毒的方子。”
張大叔點點頭,立刻帶著人去了。我蹲在井邊,看著過濾袋裡的細沙和木炭,心裡琢磨著,蒙古人既然能投毒,肯定有解毒的法子,要是能找到他們的解毒劑,問題就能迎刃而解。
就在這時,陳默回來了,身後還押著一個穿著蒙古士兵衣服的人,那人身手被綁著,嘴裡塞著布,一臉凶相。
“林長老,我們在北城的井邊抓住了這個家夥,他正往井裡倒東西,身上還帶著一包草烏毒粉。”陳默把那包毒粉遞給我,“我們審了他幾句,他說蒙古軍裡有專門的解毒劑,是用一種叫‘回魂草’的草藥做的,不過這種草藥隻有蒙古軍的軍醫才有。”
我接過毒粉,打開一看,裡麵是黑色的粉末,和井水裡的毒物一樣。再看那個蒙古兵,眼神裡滿是不屑,顯然是不怕我們審問。
“回魂草……”我皺了皺眉,這草藥我在西夏的時候聽說過,生長在蒙古草原上,南宋這邊很少見,想要找到恐怕不容易。
“林長老,要不我們再審審他,看看能不能問出更多關於解毒劑的事?”陳默提議道。
我搖了搖頭,蒙古兵的性子都倔,硬審恐怕問不出什麼,而且時間不等人,城裡還有很多人等著水喝,士兵也等著解毒。
“不用審了,我們自己找解毒的法子。”我站起身,“草烏毒是熱性毒物,按照中醫的說法,應該用寒性的草藥來解。襄陽城裡應該有金銀花、連翹這些清熱解毒的草藥,你讓人去藥鋪收集一下,再讓醫堂的弟子配成湯藥,給中毒的人喝,看看有沒有效果。”
陳默立刻去了,我又讓人繼續過濾水,同時在城裡各個水井邊都安排了弟子守衛,防止蒙古人再次投毒。
過了大概一個時辰,醫堂的弟子來報,說用金銀花和連翹配的湯藥,對輕度中毒的人有效果,腹痛的症狀減輕了,但重度中毒的士兵還是沒什麼好轉。
我心裡有點著急,就在這時,蘇晴從城外回來了,她之前帶著幾個峨眉弟子去漢江查看水源,確保漢江的水沒有被汙染。
“林越,城裡的情況怎麼樣了?”蘇晴一見到我就問,臉上帶著擔憂。
我把水源被汙染的事跟她說了,還有解毒的困境。蘇晴聽完,皺了皺眉:“回魂草我倒是知道,之前在峨眉的古籍裡見過,說這種草藥能解熱性毒物,不過南宋這邊確實很少見。不過,我記得襄陽城外的西山裡,有一種叫‘冷水花’的草藥,性質寒涼,說不定能解草烏毒。”
“冷水花?”我眼前一亮,“你確定嗎?”
蘇晴點點頭:“我小時候在峨眉山上見過,師傅說過這種草藥能清熱解毒,雖然不如回魂草效果好,但對付草烏毒應該有幫助。我現在就帶人去西山采,你在城裡繼續組織過濾水,保護好水源。”
我連忙點頭,讓幾個身手好的丐幫弟子跟著蘇晴去西山,同時讓人把這個消息告訴醫堂的弟子,讓他們準備好熬藥的器具,等蘇晴采回草藥就立刻配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