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攥著青銅丐缽的手心全是汗，指節因為用力泛出白印。這已經是蒙古軍圍襄陽的第二十三天，城牆上的血腥味混著硝煙味，濃得像化不開的墨，連風刮過都帶著股鐵鏽氣——前天才剛打退他們對南城門的第三次猛攻，今天城裡就出事了。
“林長老！您快看看這個！”情報堂的小弟子阿福連滾帶爬衝進指揮室，懷裡揣著個染血的布袋，臉白得跟紙似的。我剛把襄陽城防圖在桌上鋪開，還沒來得及標出昨天勘察的城牆薄弱點，就被他這慌慌張張的模樣揪緊了心。
“慌什麼？慢慢說。”我伸手把他扶穩，目光落在那布袋上——布料是丐幫弟子常穿的粗麻布，邊角還繡著個小小的“丐”字，隻是現在那字被暗紅的血漬糊住，看著刺眼。阿福咽了口唾沫，聲音發顫：“是東城門巡夜的弟子發現的，在城根下的草堆裡，藏著這個……還有三具屍體，都是咱們丐幫的兄弟，胸口一個窟窿，刀傷看著不像蒙古人的彎刀劃的，倒像是……咱們丐幫的短匕！”
我心裡“咯噔”一下，伸手打開布袋。裡麵是三枚丐幫弟子的腰牌，上麵刻著的名字我還有印象——是三天前派去東城門協助守城的汙衣派弟子，都是老實巴交的漢子，怎麼會突然死在城根下？而且是被丐幫的短匕所殺？
“屍體在哪？”我抓起桌上的佩劍，腳步已經邁了出去。阿福趕緊跟上：“在東城門的義莊裡，趙舵主已經在那兒等著了，他說……他說這事不對勁，像是有人故意栽贓。”
往義莊走的路上，襄陽城的街道靜得嚇人。往常這個時辰，總有丐幫弟子背著藥箱巡街，或者幫百姓搬些守城用的石頭，可今天連個影子都見不著——不是弟子們偷懶，是前兩天蒙古軍的箭雨把不少民居燒了，百姓們大多躲進了城中心的避難所，隻剩零星幾個負責警戒的弟子，臉色也都繃得緊緊的。
剛到義莊門口，就聽見趙老栓的大嗓門：“肯定是淨衣派那些兔崽子搞的鬼！前兒個還跟我吵著要‘接管東城門防務’，這會子就出了這事，不是他們是誰？”我推門進去，就看見趙老栓正攥著個短匕，氣得吹胡子瞪眼，旁邊幾個汙衣派的長老圍著三具蓋著白布的屍體，臉色都不好看。
“趙舵主，先彆下結論。”我走過去，掀開白布的一角。死者胸口的傷口確實是短匕造成的，傷口邊緣很整齊，不像是慌亂中刺中的，倒像是熟人作案，趁人不注意下的手。更奇怪的是，死者的腰牌都被人取走了，又重新塞回了那個布袋裡——這明顯是想讓人發現，故意把矛頭引向丐幫內部。
“林長老，您看這短匕。”趙老栓把手裡的短匕遞過來，“這是咱們丐幫弟子標配的短匕，刀柄上還刻著‘汙衣’倆字，可這三個兄弟都是汙衣派的，誰會用咱們的刀殺自己人？”我接過短匕，指尖剛碰到刀柄，兜裡的青銅丐缽突然熱了一下，一股細微的電流似的感覺順著指尖往上竄——這是“辨偽”技能要觸發的征兆！
我趕緊集中注意力，盯著那短匕仔細看。刀柄上的“汙衣”二字刻得很粗糙，邊緣還有些毛躁，而真正的丐幫短匕，刻字都是傳功堂的師傅手工雕的，線條很流暢。再看短匕的刀刃，雖然也有磨損，但磨損的痕跡很刻意，像是故意磨出來的，不像咱們弟子用久了自然形成的缺口。
“這短匕是假的。”我把短匕放在桌上，指給他們看，“你們看這刻字，還有刀刃的磨損，都是仿的，隻是仿得不太像。真正的凶手，是想偽裝成丐幫弟子自相殘殺，攪亂咱們的軍心。”
趙老栓愣了一下，湊過去仔細瞅了瞅，一拍大腿：“可不是嘛！我咋沒看出來？前兒個我還跟那幾個兄弟一起吃了晚飯，他們的短匕我見過，刀柄上的字比這個清楚多了！那凶手是誰？總不能是憑空冒出來的吧？”
我皺著眉，腦子裡飛快地轉著。蒙古軍圍了這麼久，一直攻不下來，會不會是想從內部突破？之前就聽說蒙古人喜歡用“死士”偽裝成敵軍或者百姓，混進城裡搞破壞，這次會不會……
“阿福，你去查一下，最近三天有沒有‘新加入的丐幫弟子’，或者‘自稱是流民，想進城避難’的人？重點查東城門附近的登記記錄。”我轉頭對阿福說，“另外，讓情報堂的兄弟盯著點城裡的客棧、破廟，凡是外來人口多的地方，都仔細排查一遍，注意看有沒有人身上帶著傷，或者言行舉止不對勁的。”
阿福應聲跑了出去，趙老栓還在琢磨：“林長老，你是說……凶手是蒙古人的死士？他們混進城裡，殺了咱們的兄弟，還想用假短匕栽贓？這也太毒了！”
“不止栽贓這麼簡單。”我走到窗邊，看著外麵灰蒙蒙的天，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他們要是隻想栽贓，沒必要把屍體藏在城根下，還留下腰牌和短匕——這分明是想讓咱們發現，讓咱們內部起疑心，比如像你剛才那樣，懷疑是淨衣派乾的。一旦咱們內部吵起來，沒人專心守城，他們再趁機攻城，那就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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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說著，外麵突然傳來一陣喧嘩，緊接著是兵器碰撞的聲音。我和趙老栓對視一眼，都趕緊拔出劍衝了出去。隻見東城門的方向，一群穿著丐幫弟子衣服的人正和巡街的弟子打在一起，那些人的招式看著很雜亂，不像丐幫的武功，而且下手狠辣，招招往要害上打。
“住手！”我大喝一聲，提劍衝了上去。剛靠近一個“丐幫弟子”，就看見他臉上閃過一絲慌亂，手裡的刀突然變了招式，直刺我的胸口——這招式我見過，是蒙古軍常用的劈刺術！
我側身躲開，劍尖一挑，挑飛了他手裡的刀。那“弟子”見勢不妙，轉身想跑，卻被趙老栓一腳踹倒在地，按在地上動彈不得。我蹲下身，一把扯掉他頭上的帽子——裡麵藏著蒙古人的辮子！
“果然是蒙古死士！”趙老栓氣得咬牙，“說！你們來了多少人？藏在城裡什麼地方？”那死士梗著脖子，嘴裡嘰裡呱啦說著蒙古話，突然一口咬向自己的舌頭。我眼疾手快，伸手捏住他的下巴，讓他咬不下去。
“彆讓他死了，留活口！”我對旁邊的弟子說，“把他綁起來，送到執法堂去，讓周長老審審，說不定能問出點東西。”
這時候，阿福帶著幾個情報堂的弟子跑了過來，喘著氣說：“林長老！查到了！最近三天，東城門一共放進來二十多個‘流民’，登記的名字都是假的，剛才跟咱們動手的，就是其中幾個！還有十幾個，不知道藏在城裡什麼地方了！”
我心裡一沉——二十多個死士，散在城裡，就像二十多顆定時炸彈，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炸。現在最要緊的，是把這些死士找出來，不然他們要是趁夜裡偷襲糧倉或者城門，後果不堪設想。
“趙舵主，你帶一隊弟子，負責東城門到北城門的區域，挨家挨戶排查，重點看有沒有陌生人，或者家裡突然多了人的住戶。”我快速安排任務，“另外兩個長老，分彆負責南城門和西城門的區域，讓弟子們帶上腰牌，遇到可疑的人，先看對方的腰牌是不是真的，再問幾個丐幫的規矩，答不上來的就先扣下。”
“那林長老你呢？”趙老栓問。
“我去糧倉和軍械庫看看。”我握緊手裡的青銅丐缽，“這些死士最可能偷襲的就是這兩個地方，我得去盯著點。另外，讓所有巡夜的弟子都帶上火把，每隔一刻鐘就喊一次口號，互相確認身份，彆再被假弟子騙了。”
安排好之後，我直奔糧倉。襄陽城的糧倉在城西北，是咱們守城的命脈，要是糧倉被燒了，不用蒙古人攻，城裡的人自己就亂了。剛到糧倉門口，就看見守糧倉的弟子正在來回踱步，臉上滿是緊張——他們已經聽說了死士的事，都在擔心自己這邊會出事。
“林長老！您來了！”守糧倉的弟子見了我，趕緊迎上來，“剛才我們看見兩個‘丐幫弟子’想進糧倉，說要‘清點糧草’，可我們問他們是哪個堂口的，他們答不上來，轉身就跑了，我們沒追上。”
“跑了？往哪個方向跑的？”我心裡一緊，看來這些死士果然盯上糧倉了。
“往西邊的破廟方向跑了！”弟子指著西邊說。我立刻拔出劍：“你們看好糧倉，彆讓任何人靠近，我去追！”
往西跑了沒多遠，就看見兩個穿著丐幫衣服的人影在前麵拐進了一條小巷。我加快腳步追上去，剛拐進小巷，就看見那兩個人正站在巷子裡等著，手裡拿著明晃晃的短刀，眼神凶狠。
“果然是你們。”我冷笑一聲，握緊青銅丐缽——剛才在義莊的時候，丐缽就熱過一次，現在靠近這兩個人，丐缽又開始發熱，而且比剛才更燙，這說明這兩個人身上有“問題”，十有八九就是死士。
那兩個死士沒說話，直接揮刀衝了過來。他們的招式雖然狠，但雜亂無章，明顯是沒受過正規訓練，隻知道拚命。我避開左邊那人的刀，劍尖一挑，劃傷了他的胳膊，右邊那人趁機撲上來，刀直刺我的後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