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踩著清晨的露水,踏進襄陽城東那片狼藉的廢墟時,鼻子裡先鑽進一股混合著焦土、黴味和汗臭的味道。這裡曾是丐幫城東分舵的舊址,上個月蒙古軍偷襲時被燒得隻剩斷壁殘垣,幾根焦黑的木梁歪歪扭扭地架在破壁上,像極了受傷後勉強撐著的丐幫弟子。
“越哥,這邊!”負責清點分舵物資的六袋弟子馬三老遠就衝我揮手,他胳膊上還纏著繃帶,是上次守城時被蒙古兵的箭劃傷的。我快步走過去,看見十幾個丐幫弟子正蹲在廢墟裡,小心翼翼地扒拉著碎磚碎瓦,試圖找出還能用的鍋碗瓢盆和被褥。
“怎麼樣?清點出多少能用的東西了?”我蹲下身,撿起一塊沒被燒透的木板,上麵還能看見模糊的“丐幫城東分舵”字樣,隻是邊角已經炭化,一捏就掉渣。
馬三撓了撓頭,臉上滿是愁容:“能湊合用的隻有五口破鍋、三床打補丁的被子,還有十幾個缺了口的碗。分舵裡原來存的五十石糧,要麼被蒙古兵燒了,要麼被他們搶走了,現在弟子們隻能每天去總舵領粥喝,連個正經做飯的地方都沒有。”
我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不遠處的空地上搭著兩個簡陋的草棚,幾個弟子正圍著一個破陶罐熬粥,陶罐底下的柴火劈啪作響,粥香飄過來,卻帶著一股焦糊味。旁邊還有幾個弟子坐在石頭上,懷裡抱著膝蓋,眼神裡滿是落寞——換誰看著自己住了好幾年的分舵變成這樣,心裡都不好受。
“彆急,慢慢來,總會好起來的。”我拍了拍馬三的肩膀,目光掃過這片廢墟,心裡已經有了主意,“先把能用的東西都歸置到一起,搬到總舵旁邊的空院子裡暫時存放。然後咱們統計一下,城東分舵現在還有多少弟子,有沒有人受傷或者失蹤。”
馬三點點頭,立刻招呼弟子們行動起來。我則在廢墟裡轉悠,仔細觀察著每一處殘垣斷壁。這處分舵原本是個挺大的院子,有正房、廂房和廚房,還有一個用來訓練的小場子。現在正房的屋頂已經塌了,廂房的牆壁也倒了大半,但地基還很結實,隻要重新砌牆、蓋屋頂,應該還能恢複原貌。
“越哥,統計出來了!”沒過多久,馬三拿著一個破舊的本子跑過來,本子上的字跡歪歪扭扭,卻是用炭筆認真寫的,“城東分舵原來有四十六個弟子,上次蒙古軍偷襲時,有五個兄弟犧牲了,三個兄弟受傷,現在還剩下三十八個弟子,其中有十二個是剛入幫沒多久的汙衣袋弟子,年紀都不大,最小的才十一歲。”
我接過本子,翻了翻,裡麵記錄著每個弟子的名字、入幫時間和擅長的活計。有擅長乞討的,有擅長街頭巡防的,還有兩個弟子會點木工活,之前分舵裡的桌椅都是他們做的。看到這裡,我心裡一動:“會木工活的那兩個弟子呢?叫他們過來,我有事情找他們。”
馬三很快就把兩個弟子帶了過來,一個叫王木匠,三十多歲,手上滿是老繭,另一個叫小柱子,才十七歲,是王木匠的徒弟,臉上還帶著幾分青澀。兩人見到我,都有些拘謹,雙手放在身前,不停地搓著。
“王師傅,小柱子,你們好。”我笑著跟他們打招呼,儘量讓自己顯得親切些,“我看這分舵的地基還挺結實,想重新把它建起來,你們覺得可行嗎?”
王木匠愣了一下,隨即眼睛亮了起來:“可行!當然可行!這地基是用青石砌的,當年建分舵的時候,我也參與了,底下埋得深,蒙古軍的火根本沒燒到這兒。隻要有木料、磚塊和石灰,不出一個月,咱們就能把正房和廂房重新蓋起來!”
小柱子也跟著點頭,興奮地說:“是啊越哥!我跟師傅還能做新的桌椅,比原來的還結實!就是……就是咱們現在沒那麼多木料和磚塊,總舵那邊也缺物資,怕是不好申請。”
他的話讓王木匠的眼神又暗了下去,歎了口氣:“是啊,現在到處都缺物資,總舵還要給流民分發糧食,哪有多餘的東西給咱們蓋分舵啊。”
我拍了拍手,吸引他們的注意力:“物資的事情不用愁,我有辦法。咱們可以發動弟子們自己動手,去城外的山林裡砍樹,用樹木做房梁和門框;磚塊的話,咱們可以自己燒,城東不遠處就有一片黏土,質地很好,燒出來的磚塊很結實;至於石灰,總舵的倉庫裡還有一些,我去跟趙舵主說一聲,應該能調撥給咱們一些。”
王木匠和小柱子都愣住了,似乎沒想到我會有這麼周全的辦法。馬三也湊過來說:“越哥,砍樹、燒磚可不是輕鬆活,特彆是燒磚,得有會燒窯的人才行,咱們弟子裡沒人懂這個啊。”
“我懂。”我笑著說,這話可不是吹牛,我爺爺以前是村裡的瓦匠,小時候我經常跟著他去燒窯,雖然沒親手燒過,但怎麼選黏土、怎麼建窯、怎麼控製火候,我都記得清清楚楚,“到時候我教你們怎麼燒磚,保證燒出來的磚塊又結實又耐用。”
聽到這話,三人都露出了驚喜的表情。王木匠激動地說:“太好了!有越哥你指導,咱們肯定能把分舵重新蓋起來!我這就去跟兄弟們說,讓他們都高興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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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我叫住他,“先彆著急說,咱們得先製定一個計劃,分步驟來。第一步,先把廢墟清理乾淨,把能用的材料都挑出來,不能用的垃圾運到城外去倒掉;第二步,派一部分弟子去城外砍樹,一部分弟子去挖黏土,準備燒磚;第三步,等材料差不多了,就開始蓋房子。每個步驟都要安排好負責人,確保不會出亂子。”
馬三立刻說:“清理廢墟的活交給我!我帶十幾個弟子,保證三天內把這裡清理乾淨!”
王木匠也說:“砍樹的活交給我和小柱子,我們知道哪裡的樹木適合做房梁,還能教弟子們怎麼安全砍樹,不會出意外。”
“挖黏土和燒磚的活就交給我。”我說道,“我再從總舵調幾個身強力壯的弟子過來幫忙,爭取儘快把磚塊燒出來。”
計劃定下來後,弟子們都乾勁十足,原本落寞的氣氛一掃而空。馬三立刻召集弟子們,分配清理廢墟的任務,有的弟子用鐵鍬鏟土,有的弟子用扁擔挑垃圾,還有的弟子用錘子把大塊的碎磚敲成小塊,方便後續使用。王木匠則帶著小柱子和幾個弟子,準備去城外考察山林,確定砍樹的地點。
我則帶著兩個弟子,去城東不遠處的黏土礦考察。這裡的黏土果然如王木匠所說,質地細膩,顏色呈黃褐色,用手一捏,能輕鬆捏成各種形狀,而且不容易散開,確實是燒磚的好材料。我讓弟子們先挖了幾塊黏土樣本,帶回分舵,準備第二天開始建窯燒磚。
回到分舵時,已經是中午了,弟子們還在熱火朝天地清理廢墟,額頭上滿是汗水,卻沒人喊累。馬三見我回來,跑過來彙報:“越哥,咱們已經清理出一大片空地了,還找出了一些之前沒發現的工具,有斧頭、鋸子,還有兩把鋤頭,都還能用。”
我點點頭,看了看天色,說道:“先讓兄弟們休息一下,吃點東西,下午再繼續乾活。我去總舵一趟,申請一些石灰和糧食,順便看看流民安置點的情況。”
馬三應了一聲,立刻去安排弟子們休息。我則轉身往總舵走去,路上正好經過流民安置點。這裡搭建了很多草棚,住滿了從北方逃過來的流民,有老人、有孩子,還有不少青壯年。幾個丐幫弟子正在給流民分發糧食,每人手裡拿著一個粗瓷碗,碗裡裝著稀粥和一小塊麥餅。
我走過去,跟負責分發糧食的弟子打了個招呼,問道:“現在安置點有多少流民?糧食還夠嗎?”
那弟子歎了口氣:“現在有三百多個流民,每天要消耗二十多石糧,總舵倉庫裡的糧食隻夠支撐半個月了。而且最近天氣越來越冷,很多流民都沒有厚衣服,已經有幾個孩子凍感冒了。”
我皺了皺眉,這確實是個問題。流民安置不好,不僅會影響襄陽的穩定,還可能引發瘟疫。我想起之前在現代學過的農耕知識,心裡有了個主意:“咱們可以組織流民開墾城外的荒地,種上冬小麥和蔬菜,這樣既能解決糧食問題,又能讓流民有事可做,不至於閒著沒事乾。”
那弟子眼睛一亮:“這主意好啊!可是流民們大多是北方人,不知道怎麼種南方的莊稼,而且也沒有農具和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