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臨安城外的破廟裡,指尖摩挲著懷裡的青銅丐缽,缽身微涼,符文在昏暗的光線下若隱若現。雨絲斜斜掃進廟門,打濕了我的褲腳,帶來一股江南特有的潮濕氣息。身後傳來輕微的腳步聲,是李銳——陳默犧牲後,我提拔的情報堂新首領,這小子年紀不大,卻繼承了陳默的謹慎,連走路都帶著股悄無聲息的勁兒。
“長老,城裡的眼線傳回來消息,主和派的禦史大夫王敬之,昨天在皇宮裡待了整整一個時辰,出來的時候臉色鐵青,像是跟誰吵過架。”李銳壓低聲音,從懷裡掏出一張揉得皺巴巴的紙條,上麵是丐幫弟子特有的暗號,“還有,禁軍最近在宮門附近加了崗,連帶著咱們之前安插在宮裡的雜役,都被換了一批,現在消息傳不出來了。”
我接過紙條,借著廟外透進來的天光掃了一眼,指尖一動,青銅丐缽微微發熱,“辨偽”技能悄無聲息地激活——紙條上的暗號沒問題,是自己人寫的,沒有被篡改的痕跡。我心裡咯噔一下,之前就料到朝廷會忌憚丐幫,可沒想到動作這麼快,剛把我召來臨安,就開始清理宮內的眼線,這是怕我知道什麼,還是在為軟禁我做準備?
“知道了。”我把紙條湊到火折子旁點燃,看著它化成灰燼,“你再去一趟城南的‘醉仙居’,找掌櫃的老胡,告訴他啟動‘備用線’,讓宮裡還沒暴露的兄弟,暫時彆傳消息了,先保住自己。另外,查一下王敬之最近跟哪些人走得近,尤其是淨衣派的殘餘勢力,有沒有人跟他私下接觸。”
“明白!”李銳躬身應下,轉身就要走,又被我叫住。
“小心點,臨安不比襄陽,城裡官差多,眼線雜,彆露了馬腳。”我叮囑道,李銳這孩子本事不錯,就是性子急,容易衝動,“如果遇到危險,彆硬扛,丐幫的規矩,活著才能傳遞情報。”
李銳重重點頭,掀開破廟的門簾,身影很快消失在雨幕裡。廟門被風吹得吱呀作響,我望著外麵灰蒙蒙的天,心裡盤算起來。這次宋理宗召我入京,名義上是“述職”,實際上,八成是王敬之那幫主和派在背後煽風點火,說丐幫“擁兵自重”“意圖不軌”。他們怕的不是丐幫謀反,而是怕丐幫太強,會逼著朝廷跟蒙古硬打——主和派那群人,眼裡隻有眼前的安穩,哪管什麼家國大義,隻要能苟活,哪怕向蒙古稱臣納貢,他們也願意。
可他們忘了,蒙古人的野心,從來不是一點貢品就能滿足的。曆史上,南宋就是這麼一步步被蒙古蠶食,最終滅亡的。我既然來了這裡,就不能讓曆史重演,丐幫不能被朝廷掣肘,更不能被主和派聯手蒙古給端了。
我摸了摸懷裡的青銅丐缽,自從完全激活後,它的“時空感知”技能偶爾會自動觸發,雖然隻能看到一些模糊的片段,但總能在關鍵時刻給我提示。剛才李銳說話的時候,我就隱約看到一片宮牆,還有刀光劍影,雖然看不清具體是什麼,但直覺告訴我,這次臨安之行,絕不會一帆風順,搞不好真會有性命之憂。
“林長老,外麵雨大,不如進屋避避?”一個溫和的聲音從門口傳來,我抬頭一看,是蘇晴,她穿著一身青色的峨眉弟子服,頭上戴著鬥笠,雨水打濕了她的發梢,貼在臉頰上,顯得格外清麗。她身後跟著兩個峨眉派的弟子,手裡還提著幾個油紙包。
“你怎麼來了?”我有些意外,這次入京,我隻帶了李銳和幾個情報堂的弟子,蘇晴按理說應該在四川協助峨眉派加固防線,怎麼會突然出現在臨安?
“靜玄師太擔心你這邊出事,讓我帶幾個師姐妹過來接應。”蘇晴走進破廟,摘下鬥笠,抖了抖上麵的水珠,“我們昨天就到了,一直沒敢貿然聯係你,怕被朝廷的人盯上,剛才看到李銳從這邊過去,才跟過來的。”
她把手裡的油紙包打開,裡麵是幾個熱氣騰騰的肉包子和一壺米酒:“路上買的,你肯定還沒吃東西,先墊墊肚子。”
我確實餓了,從襄陽出發,一路趕路,到了臨安城外,為了不引人注目,沒敢進城吃飯,就一直待在這破廟裡。我拿起一個肉包子咬了一口,溫熱的餡料在嘴裡化開,帶著淡淡的醬香,味道還不錯。
“朝廷那邊有什麼動靜?”蘇晴坐在我對麵,聲音壓低了些,“我們進城的時候,看到不少禁軍在街頭巡邏,還有人在盤查過往的江湖人,看樣子,是在防備什麼。”
“不是防備什麼,是防備我。”我苦笑一聲,把剛才李銳帶來的消息跟蘇晴說了一遍,“主和派想讓朝廷軟禁我,趁機削弱丐幫的勢力。他們覺得,隻要控製了我,丐幫就群龍無首,不敢再跟朝廷對著乾,到時候他們就能安心跟蒙古談和了。”
“這群賣國賊!”蘇晴咬牙切齒,握著劍柄的手微微用力,指節都泛白了,“蒙古人都快打到家門口了,他們不想著怎麼抵抗,反而在背後捅自己人刀子,真該讓他們去蒙古軍營裡嘗嘗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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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彆衝動。”我按住她的手,“現在不是發脾氣的時候,我們現在人在臨安,身處險境,一舉一動都得小心。朝廷還沒撕破臉,說明他們也有顧慮——畢竟丐幫現在是抗蒙的主力,真把我們逼急了,我們要是撤了襄陽的防禦,蒙古人直接打過來,他們誰也跑不了。”
蘇晴深吸一口氣,慢慢平複了情緒:“那我們現在怎麼辦?就這麼在破廟裡等著?等宋理宗召見你,然後被他們軟禁起來?”
“當然不能。”我喝了一口米酒,暖意順著喉嚨滑下去,腦子也清醒了不少,“我得主動出擊,不能等著他們來拿捏我。明天一早,我就進城,先去拜訪主戰派的樞密使張浚大人,他是少數幾個明白人,知道蒙古的威脅,隻要能爭取到他的支持,宋理宗那邊,就好辦多了。”
“可這樣會不會太冒險了?”蘇晴擔憂道,“主和派肯定在城裡布了眼線,你一進城,他們就會知道,萬一他們在路上對你動手……”
“動手更好。”我眼神一冷,握緊了青銅丐缽,“光天化日之下,主和派要是敢對我這個丐幫長老下殺手,傳出去,看天下人怎麼罵他們!他們現在還不敢這麼明目張膽,最多就是派人跟著我,監視我的一舉一動。”
說到這裡,我心裡突然有了個主意。主和派不是想讓朝廷忌憚丐幫嗎?那我就偏偏要讓臨安的百姓,讓朝廷的官員看看,丐幫到底是乾什麼的。丐幫不是什麼“擁兵自重”的反賊,而是保家衛國、護佑百姓的江湖力量。
“蘇晴,你幫我個忙。”我看著她,“你帶著師姐妹,去臨安城裡的流民安置點看看。之前蒙古南侵,不少北方的百姓逃到臨安,朝廷不管不顧,讓他們在城外自生自滅,你去跟他們聊聊,看看他們有什麼困難,順便……把丐幫在襄陽救助流民、開墾荒地的事,跟他們說說。”
蘇晴眼睛一亮,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你是想讓百姓知道丐幫的好,用民心給朝廷施壓?”
“沒錯。”我點頭,“主和派不是說我們‘意圖不軌’嗎?那我們就做給所有人看,我們丐幫弟子,上能抗蒙殺敵,下能救助百姓,這樣的門派,怎麼可能會謀反?民心向背,有時候比十萬大軍還管用。宋理宗就算再昏庸,也不能不顧忌百姓的看法。”
“好!我這就去辦!”蘇晴站起身,乾勁十足,“我還會讓師姐妹把蒙古人在北方屠城、殘害百姓的事說給大家聽,讓他們知道,主和派的‘和平’,根本就是自欺欺人!”
看著蘇晴帶著弟子離開的背影,我心裡稍微踏實了些。有蘇晴在,臨安城裡的民心工作應該沒問題。峨眉派在江湖上聲望很高,蘇晴又是靜玄師太的得意弟子,她說的話,百姓們會信的。
雨漸漸小了,天邊露出一絲魚肚白。我收拾了一下,把青銅丐缽貼身藏好,又換上了一身乾淨的粗布衣服——雖然是丐幫長老,但在臨安這種地方,還是低調點好,免得引人注目。
剛走出破廟,就看到不遠處的大路上,有幾個穿著短打、眼神閃爍的人,一直在盯著破廟的方向。不用想也知道,這是主和派派來監視我的人。我冷笑一聲,裝作沒看見,徑直朝著臨安城門的方向走去。
走到城門口,果然被禁軍攔了下來。一個領頭的校尉上下打量著我,眼神裡帶著審視:“乾什麼的?進城做什麼?”
“在下林越,是丐幫的執法長老,奉陛下旨意,入京述職。”我拿出耶律齊給我的信物,還有朝廷發來的文書,“勞煩校尉通融一下。”
校尉接過文書,仔細看了半天,又看了看我身後跟著的兩個丐幫弟子是我特意留下的護衛),臉色有些為難:“林長老,不是小人刁難,上麵有令,凡是江湖人士入京,都要仔細盤查,還要登記造冊。”
“應該的。”我配合地說道,“校尉儘管盤查,隻是還請快點,陛下召見,耽誤了時辰,我可擔待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