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揣著那顆七上八下的心，跟著傳旨太監踏進了臨安城。這南宋的都城果然氣派，青石板路鋪得平平整整，兩側的店鋪鱗次櫛比，綢緞莊、酒樓、書坊一眼望不到頭，來往行人衣著光鮮，比起襄陽的市井煙火氣，多了幾分皇家都城的雍容華貴。可我心裡清楚，這繁華背後，藏著多少刀光劍影和勾心鬥角——這次進京述職，說是召見，實則就是一場鴻門宴。
“林長老，這邊請。”傳旨太監尖著嗓子，腳步輕快地在前引路，眼神裡帶著幾分打量。我穿著一身半新的丐幫七袋長老服飾，雖算不上華貴，但漿洗得乾淨，腰間掛著青銅丐缽，走起路來沉穩有力。跟在我身後的是陳默哦不對，陳默已經犧牲了，是新提拔的情報堂弟子李銳）和兩名丐幫精銳，都是一身便裝，警惕地觀察著四周。
進了皇宮，更是另一番景象。紅牆黃瓦，飛簷鬥拱，殿宇巍峨，宮娥太監往來穿梭，一個個低眉順眼，大氣不敢出。我心裡暗自嘀咕，這宋理宗住在這麼氣派的地方，怕是不知道邊境百姓流離失所、蒙古鐵蹄步步緊逼的滋味。
穿過幾道宮門，終於到了金鑾殿外。傳旨太監進去通稟，我站在殿外，深吸了一口氣，摸了摸懷裡的情報密函——這是丐幫情報網連夜整理的蒙古最新動向，也是我這次說服宋理宗的底氣。
“宣丐幫執法長老林越覲見——”殿內傳來一聲高唱，我整了整衣襟，昂首走了進去。
金鑾殿內莊嚴肅穆，正中龍椅上坐著的，想必就是宋理宗了。他約莫三十多歲，麵色白皙，眼神裡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疲憊，身上穿著明黃色龍袍，倒有幾分帝王氣度。龍椅兩側，文武百官分列而立，一個個衣冠楚楚，目光齊刷刷地投向我，有好奇，有不屑，還有幾分審視。
我走到殿中，按照丐幫規矩，略一拱手：“丐幫執法長老林越，參見陛下。”我沒跪——丐幫弟子隻跪天地、跪父母、跪幫主，從不跪權貴，這是汙衣派的鐵規矩，我不能破。
殿內頓時一片寂靜，幾個文官臉色變了變，其中一個穿著紫色官袍、留著山羊胡的老頭站了出來，厲聲嗬斥：“大膽狂徒！見了陛下竟敢不跪？目無王法，該當何罪！”
我抬眼一看，這老頭正是主和派的領頭人物，禦史大夫王倫。之前就聽說他和淨衣派殘餘勢力有勾結，這次怕是要故意刁難我。
我淡淡一笑，不卑不亢地說：“回大人，丐幫弟子生於草莽，長於市井，隻知天地君親師，卻也有自己的規矩。我丐幫曆代弟子，為守護大宋百姓，抵禦外侮，拋頭顱灑熱血，從無半分怨言。今日我林越代表丐幫而來，是為大宋江山，為天下蒼生，並非為個人榮辱。若陛下覺得我不跪便是不敬，那我丐幫上下數十萬弟子，怕是都擔不起這‘不敬’之罪。”
這話一出，殿內又是一陣騷動。宋理宗皺了皺眉，沒說話，隻是擺了擺手，示意王倫退下。
“林長老，”宋理宗的聲音不高，卻帶著帝王的威嚴，“朕聽聞你年紀輕輕，便立下不少功勞，襄陽保衛戰、平定淨衣派叛亂、聯合江湖門派抗蒙，皆是你的手筆？”
“陛下謬讚，”我拱手道，“這些功勞，並非我一人之功，而是丐幫上下弟子同心協力，江湖同道鼎力相助，還有前線將士浴血奮戰的結果。我不過是做了分內之事。”
“分內之事？”王倫又跳了出來，陰陽怪氣地說，“林長老倒是會往自己臉上貼金！據臣所知，丐幫如今勢力龐大，遍布大宋境內，弟子數十萬，還有自己的軍隊‘破蒙軍’，儼然是國中之國。林長老更是權傾丐幫，連幫主耶律齊都對你言聽計從，這恐怕不是‘分內之事’那麼簡單吧？”
這話可是誅心之言，明著是說丐幫勢力過大，暗著是指控我擁兵自重，意圖謀反。我心裡冷笑，這王倫果然來者不善。
“王大人此言差矣，”我目光直視王倫，語氣堅定，“丐幫自成立以來，便以‘扶危濟困，抵禦外侮’為己任。當年金兵南下，是丐幫弟子聯絡義軍，抗擊金兵；如今蒙古崛起，又是丐幫弟子深入敵後，收集情報，協助守軍守城。丐幫弟子雖多，但皆是大宋百姓，吃的是大宋的飯，守的是大宋的土，從未有過半分不臣之心。”
我頓了頓，從懷裡掏出情報密函，上前一步：“陛下，這是丐幫情報網剛剛獲取的蒙古軍動向。蒙古大汗窩闊台雖已病逝，但汗位之爭已近尾聲，蒙哥即將繼位。據可靠消息，蒙哥已下令集結大軍，準備在明年開春，兵分三路再次攻宋。中路攻襄陽，西路攻四川，東路攻江淮，目標直指我大宋腹地。”
宋理宗接過密函，翻看了幾頁，臉色漸漸凝重起來。文武百官也紛紛交頭接耳，神色各異。
王倫見狀，連忙說道：“陛下，此乃丐幫一麵之詞，不足為信！蒙古剛剛經曆汗位之爭，國力空虛，怎麼可能立刻攻宋？這分明是林越想借此擴充丐幫勢力，騙取朝廷糧餉和兵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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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大人，”我轉身看向他，眼神銳利如刀，“你說這是一麵之詞，那我倒要問問你，上個月蒙古遊騎襲擾襄陽外圍，劫掠三個村落，殺害百姓數百人，這件事你知道嗎？半個月前，四川邊境傳來急報，蒙古軍正在囤積糧草，修繕兵器，這件事你又知道嗎？還有，你門下的弟子張謙，暗中與蒙古密使接觸，收受蒙古賄賂，為其傳遞朝廷動向，這件事，你敢說你一無所知？”
最後一句話，我故意提高了音量，殿內頓時一片嘩然。王倫臉色煞白，指著我氣急敗壞地說：“你……你血口噴人！無稽之談！”
“是不是無稽之談，陛下一查便知。”我從容不迫地說，“丐幫情報堂已經將張謙與蒙古密使接觸的證據，包括書信、銀兩清單，都已收集齊全，隨時可以呈給陛下。王大人，你身為禦史大夫，本應彈劾奸佞，守護大宋，可你卻縱容門下弟子通敵叛國，甚至自己也與蒙古暗通款曲，你對得起陛下的信任，對得起大宋的百姓嗎？”
王倫被我說得啞口無言，雙腿發軟，差點癱倒在地。旁邊幾個主和派官員想上前幫腔，卻被我淩厲的目光掃得不敢動彈。
宋理宗的臉色已經沉了下來，他看了看王倫，又看了看我，沉聲道：“林長老所言，可有實證？”
“臣有十足把握。”我斬釘截鐵地說，“陛下可立刻派人前往張謙府中搜查，若找不到證據，我林越甘願受罰，任憑陛下處置。”
宋理宗點了點頭，立刻下令：“來人，傳朕旨意，即刻搜查張謙府邸，將張謙捉拿歸案，嚴刑審訊！”
殿外侍衛領旨而去，王倫麵如死灰，癱軟在地上。
我趁熱打鐵，繼續說道：“陛下，蒙古狼子野心，從未放棄過南下之意。如今大宋內憂外患，朝廷主和派與主戰派爭執不下，地方豪強割據，江湖勢力分散。若不能團結一致，共同抗蒙，大宋江山危在旦夕。”
“丐幫願與朝廷同心同德，共同抵禦蒙古。”我話鋒一轉，“但丐幫有丐幫的規矩，我們可以協助朝廷守城，提供情報，支援糧草，但絕不會放棄江湖獨立性，編入官軍序列。因為我們知道，江湖勢力的靈活性，正是對抗蒙古鐵騎的優勢。”
“陛下，”我看向宋理宗，語氣誠懇，“我林越今日進京，並非為了丐幫一己之私，而是為了大宋的安危。我懇請陛下摒棄黨派之爭，重用主戰派官員，聯合江湖所有正義勢力，共同組建抗蒙聯盟。丐幫願做先鋒，為大宋衝鋒陷陣，戰死沙場，在所不辭！”
殿內一片寂靜，文武百官都低著頭，沒人敢說話。宋理宗沉默了許久，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片刻，又看了看地上的王倫，緩緩說道：“林長老所言，不無道理。蒙古確實是我大宋心腹大患，聯合江湖勢力抗蒙，也是當下之計。”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朕決定，任命你為江湖抗蒙總調度，統籌江湖各門派抗蒙事宜，允許丐幫在邊境招募弟子，朝廷將為丐幫提供部分糧草和武器支援。至於王倫……”
宋理宗看了一眼癱在地上的王倫，冷冷地說：“革去禦史大夫之職，打入天牢，等候發落！”
“謝陛下！”我心中一喜，連忙拱手道謝。沒想到這次進京，不僅化解了朝廷對丐幫的猜忌，還爭取到了合法的地位和資源，這對後續的抗蒙大計，有著至關重要的意義。
走出金鑾殿，陽光灑在身上，我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這場唇槍舌劍的較量，總算是贏了。但我知道，這隻是開始，接下來，還有更多的挑戰在等著我——整合江湖勢力，建立抗蒙聯盟，應對蒙古的新一輪進攻，還有肅清淨衣派殘餘勢力，穩定丐幫內部。
李銳和兩名弟子迎了上來，臉上帶著喜色：“長老，您成功了！”
我點了點頭，眼神堅定：“這隻是第一步。走，我們回襄陽，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就在我們準備離開皇宮時，一個小太監快步跑了過來，遞給我一封信：“林長老，這是皇後娘娘身邊的人讓我交給您的。”
我愣了一下，接過信，拆開一看，上麵隻有短短一句話：“淨衣餘孽未除，臨安暗流湧動，林長老萬事小心。”
字跡娟秀，卻帶著幾分警惕。我心中一動，皇後娘娘？她怎麼會關心丐幫的事？難道她也是主戰派？還是說，她與淨衣派殘餘勢力有過節？
我把信收好，對李銳說：“看來這臨安城，比我們想象的還要複雜。我們儘快離開，返回襄陽。”
坐上馬車，離開臨安城，我望著窗外飛逝的景色，心裡思緒萬千。京城之行，雖然凶險，但也收獲滿滿。不僅為丐幫爭取到了有利的地位，還挫敗了主和派的陰謀，更得到了意想不到的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