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揣著耶律齊親筆寫的推薦信,帶著趙虎和三個丐幫情報堂的精銳弟子,騎著快馬往臨安趕。一路風餐露宿,馬蹄踏過官道上的塵土,我心裡跟壓了塊石頭似的沉甸甸——這趟京城之行,說是述職,實則就是一場鴻門宴。
從襄陽到臨安,足足走了十二天。越靠近都城,路上的行人就越多,衣著也越發光鮮,跟邊境那些麵黃肌瘦的流民形成了鮮明對比。臨安城的城牆又高又厚,青磚縫裡都透著一股富庶氣,城門處官兵盤查得嚴嚴實實,對進出的百姓頤指氣使,一看就是平日裡作威作福慣了。
“林長老,咱們直接去驛站落腳?”趙虎勒住馬韁,低聲問我。這小子跟著我好幾年,從錢塘分舵的普通弟子一路升到我的親衛隊長,做事沉穩,手上功夫也硬,是我最信任的人之一。
我搖了搖頭,目光掃過城門附近紮堆的乞丐:“先找個丐幫分舵歇腳。臨安是都城,丐幫肯定有聯絡點,咱們先摸清城裡的情況,再做打算。”
按照丐幫的聯絡暗號,我們在城東南角的一個破廟裡找到了接頭人。那是個五十多歲的老乞丐,叫陳老摳,聽名字就知道是個過日子精打細算的主,卻是臨安丐幫聯絡點的負責人,掌管著城裡的情報網。
“七袋長老林越?”陳老摳上下打量著我,眼神裡滿是警惕,直到我掏出耶律齊的信物和丐幫暗號,他才鬆了口氣,連忙引著我們往破廟後院的地窖走,“可把你們盼來了!城裡最近不太平,主和派的官員到處抓‘亂黨’,咱們丐幫弟子都不敢輕易露麵。”
地窖不大,卻收拾得乾乾淨淨,擺著幾張木板床和一張八仙桌。陳老摳給我們倒了碗粗茶,壓低聲音說:“林長老,您這次入京的消息,估計已經傳到禦史台了。昨天還有官差去咱們幾個常去的乞討點盤問,問有沒有外地來的丐幫頭目。”
“意料之中。”我喝了口茶,茶味苦澀,卻能解渴,“主和派的人想拿我開刀,自然要提前做足準備。對了,城裡關於丐幫的謠言,現在傳得怎麼樣了?”
提到這個,陳老摳氣得吹胡子瞪眼:“彆提了!都說咱們丐幫擁兵自重,想謀反奪天下,還說您林長老野心勃勃,要做江湖皇帝。這些鬼話都是從淨衣派那些叛徒嘴裡傳出來的,他們現在投靠了主和派的禮部尚書王次翁,在城裡到處煽風點火。”
我眉頭一皺,淨衣派的殘餘勢力還真是陰魂不散。柳長風叛亂被平定後,不少淨衣派的弟子逃了出來,沒想到居然跑到臨安投靠了朝廷官員,反過來對付丐幫。這事兒不解決,遲早是個大麻煩。
“那些淨衣派的叛徒現在在哪?”我問。
“大多躲在王次翁的府裡,還有幾個混在城裡的酒樓茶館,專門散布謠言。”陳老摳歎了口氣,“咱們想動手收拾他們,可王次翁是朝廷大員,府裡護衛森嚴,咱們根本近不了身。”
我點了點頭,心裡盤算著。現在還不是動這些叛徒的時候,當務之急是麵見宋理宗,打破主和派的陰謀。如果我現在在城裡動了王次翁的人,正好給了他們誣陷丐幫謀反的口實,那就得不償失了。
“先忍著。”我對陳老摳說,“你讓人繼續盯著他們,收集他們散布謠言、勾結官員的證據,越多越好。另外,幫我打聽一下,主戰派的官員現在是什麼態度?有沒有能聯係上的人?”
“主戰派這邊,兵部侍郎張浚大人是咱們的老熟人了。”陳老摳說,“上次襄陽保衛戰,張大人給咱們送了不少糧草彈藥,對丐幫印象不錯。我可以托人聯係他的幕僚,看看能不能約個時間見一麵。”
“好,儘快安排。”我交代道,“另外,給我準備一身乾淨的衣服,明天我要去驛站報到。既然是來述職,就得按朝廷的規矩來,不能讓人挑出毛病。”
第二天一早,我換上一身半舊的青布長衫,讓趙虎他們留在分舵待命,自己則帶著陳老摳寫的推薦信,前往朝廷指定的驛站。驛站就在皇城根下,來往的都是官員和公差,一個個挺胸抬頭,眼神裡帶著傲氣。
報上姓名和身份後,驛站的驛丞皮笑肉不笑地接待了我:“林長老一路辛苦,陛下吩咐了,讓您先在驛站歇息,等明日早朝後再召見您。”
我心裡冷笑,這是故意晾著我,想給我一個下馬威。也好,正好趁這個機會,好好看看臨安城的局勢。
當天下午,張浚的幕僚就派人來聯係我,約我晚上在城外的一座破廟裡見麵。我換上夜行衣,避開驛站的耳目,悄悄溜出了城。
破廟裡昏暗一片,隻有一盞油燈搖曳著微光。張浚的幕僚姓周,是個三十多歲的讀書人,戴著一副眼鏡,文質彬彬的樣子。
“林長老,久仰大名。”周幕僚拱手道,“張大人本想親自來見您,奈何身份敏感,怕被人撞見,隻好讓我來傳話。”
“周先生客氣了。”我回了一禮,“不知張大人對當前的局勢,有何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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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幕僚歎了口氣:“唉,主和派現在勢大,王次翁、史彌遠等人天天在陛下麵前吹風,說蒙古兵強馬壯,南宋根本不是對手,主張割地求和。還說丐幫勢力太大,不受朝廷節製,是心腹大患,必須早日鏟除。”
“割地求和?簡直是飲鴆止渴!”我忍不住怒道,“蒙古人的野心,豈是割幾塊地就能滿足的?今日割一城,明日割一郡,遲早會把整個南宋都割讓出去!”
“林長老說得是。”周幕僚點點頭,“張大人也是這麼認為的,可陛下耳根子軟,又怕打仗勞民傷財,對主和派的話頗為動心。這次召您入京,一方麵是想看看您的態度,另一方麵,也是王次翁等人逼著陛下,想趁機削弱丐幫的勢力。”
“我明白。”我沉聲說,“明日麵見陛下,我會據理力爭。但光靠我一個人,恐怕難以說服陛下。還請張大人在朝堂上多多相助,幫我戳穿主和派的陰謀。”
周幕僚點了點頭:“張大人自然會儘力。不過,王次翁他們手裡握著所謂的‘證據’,說丐幫在襄陽、錢塘等地私囤糧草、招兵買馬,意圖不軌。明日朝堂上,他們肯定會拿這些東西來攻擊您,您得提前做好準備。”
“多謝周先生提醒。”我心裡有數了,這些所謂的“證據”,多半是淨衣派的叛徒和主和派官員偽造的。幸好我早有準備,帶了丐幫曆年支援朝廷抗蒙的功勞簿和糧草往來的賬目,到時候正好可以拿出來反駁。
聊到深夜,我才悄悄返回驛站。剛走到驛站門口,就感覺不對勁——黑暗中,有兩道黑影在牆角晃悠,眼神直勾勾地盯著我的房間,一看就不是善茬。
我不動聲色地走進驛站,回到房間後,立刻吹滅了油燈。果然,沒過多久,就聽到窗外有輕微的響動。我握緊了腰間的短刀,屏住呼吸,等著對方動手。
“哐當”一聲,窗戶被人從外麵撬開,兩個黑影翻身跳了進來,手裡拿著明晃晃的匕首,直奔我的床榻而來。
我早就躲在門後,趁著他們落地的瞬間,猛地衝了出去,一腳踹在左邊那人的膝蓋上。“哢嚓”一聲脆響,那人慘叫著跪倒在地。右邊的黑影見狀,揮著匕首朝我刺來,我側身躲過,反手一拳打在他的胸口,那人悶哼一聲,倒飛出去,撞在牆上暈了過去。
這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驛站的驛丞和差役聽到動靜,提著燈籠跑了過來,看到房間裡的情景,都嚇得臉色發白。
“林長老,這……這是怎麼回事?”驛丞顫聲問。
我指了指地上被製服的兩個黑影:“他們深夜闖入我的房間,意圖行刺。麻煩驛丞大人派人把他們捆起來,交給開封府審問,看看是誰指使他們來的。”
驛丞不敢怠慢,連忙讓人把兩個黑影捆了起來。我心裡清楚,這肯定是王次翁他們乾的,想在我麵見陛下之前,殺人滅口,或者嫁禍給我,說我在驛站行凶。幸好我反應快,沒讓他們得逞。
第二天一早,我洗漱完畢,換上乾淨的衣服,跟著前來傳旨的太監往皇宮走去。皇宮巍峨壯觀,紅牆黃瓦,透著皇家的威嚴。穿過一道道宮門,終於來到了金鑾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