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泉穀的清晨，霧氣像輕紗般籠罩在水麵上，帶著硫磺的溫潤氣息，在冷空氣中緩緩飄散。李硯踩著青石板鋪就的小徑，走向穀中央那方被精心打理過的溫泉池——池邊用平整的青石壘砌，池底鋪著圓潤的鵝卵石，都是他趁著雪停的間隙一點點搬運、鋪設的，如今踩上去腳感溫潤，再沒有往日的泥濘。
“還是這樣舒坦。”他脫了麻布短打，赤腳踩在鵝卵石上，一股暖意從腳底蔓延上來，驅散了清晨的微涼。溫泉的水冒著氤氳的熱氣，水麵上漂浮著幾片鬆針，在晨光中泛著柔和的光澤，溫度剛剛好，不燙也不涼，像是被精心調配過一般。
他緩緩踏入池中，熱水沒過腰腹，瞬間包裹住全身，每一個毛孔都舒服得張開了。積壓了一夜的疲憊仿佛被溫水滌蕩而去，連筋骨都變得鬆軟起來。他靠在池邊的岩石上，望著遠處覆蓋著白雪的山巒，聽著泉水叮咚的聲響，什麼都不用想，什麼都不用做，隻覺得渾身通透，心無掛礙。
這種無憂無慮的自在，是他穿越以來最奢侈的享受。
以前在高山村，冬天能有口熱水洗腳就謝天謝地了，哪敢想有這樣天然的溫泉可以泡澡？就算是得到空間後，忙著囤積物資、練功自保，也鮮少有這樣靜下心來享受的時刻。隻有到了現在，物資充足，安全無虞，他才真正能體會到這溫泉的妙處。
“玄風，過來。”李硯對著趴在池邊打盹的老虎喊了一聲。
玄風懶洋洋地抬起頭，琥珀色的瞳孔裡帶著幾分惺忪。它其實早就想下水了，隻是顧忌著李硯，才一直趴在岸邊觀望。聽到召喚，它立刻來了精神，小心翼翼地挪到池邊，試探著將前爪伸進水裡，感受著水溫，喉嚨裡發出滿足的呼嚕聲。
“慢點，彆把水濺出來。”李硯笑著叮囑。玄風如今體型龐大，六米多長的身軀一旦入水，怕是能把這方池子攪得翻天覆地。
玄風像是聽懂了他的話，動作輕柔了許多。它緩緩沉入水中，隻露出一個腦袋和後背，巨大的身軀在水裡舒展著，時不時用尾巴輕輕拍打水麵，濺起細碎的水花，落在李硯臉上，帶著溫熱的濕氣。
“你這家夥，越來越像個孩子了。”李硯無奈地搖搖頭，伸手潑了些水回去。玄風非但不惱，反而興奮地甩了甩尾巴，濺起更多水花，像是在和他嬉鬨。一人一虎在溫泉池裡玩鬨著，水聲、虎嘯更像是撒嬌的低吼）、笑聲交織在一起，打破了清晨的寧靜，卻讓這方天地更顯生動。
泡了約莫半個時辰，李硯覺得渾身暖洋洋的，連指尖都透著紅潤。他起身坐在池邊的岩石上，看著玄風在池裡暢遊——這家夥顯然愛上了溫泉，一會兒仰泳，一會兒潛水，巨大的身軀在水裡靈活得不像頭老虎，倒像條遊魚。
“這溫泉確實養人。”李硯摸了摸自己的胳膊，皮膚比以前細膩了不少，連常年練功留下的薄繭都淡了些。他能感覺到，溫泉水裡似乎蘊含著微弱的靈氣，泡得久了，體內的氣血運轉都變得更加順暢，連虎豹雷音的震動都柔和了幾分。
玄風也明顯受益。它的皮毛在溫水的浸泡下變得更加油亮光滑，原本偶爾會因為乾燥而起的皮屑消失無蹤，趴在水裡時，喉嚨裡的呼嚕聲比平時更響亮，顯然是舒服到了極點。
李硯索性在池邊架起一個小小的炭爐，放上陶罐，煮起了果酒。溫熱的果酒帶著淡淡的果香，喝下去暖融融的，從喉嚨一直暖到胃裡，和溫泉的暖意相得益彰。他給自己倒了一杯，又給玄風也倒了一小碗——這家夥如今對果酒的癡迷，絲毫不亞於對鮮肉的喜愛。
玄風小心翼翼地低下頭，伸出舌頭舔舐著碗裡的果酒，眼睛眯成了一條縫，那副享受的模樣，讓李硯忍不住笑了起來。
“以前哪敢想，能和一頭老虎一起泡溫泉、喝小酒。”他晃了晃酒杯，看著酒液在杯中蕩漾。前世在動物園裡看到老虎，隔著老遠都覺得心驚膽戰，而現在，這百獸之王卻像個溫順的寵物，陪著他在溫泉裡消磨時光，世事的奇妙，莫過於此。
泡夠了溫泉，李硯起身擦乾身體，換上乾淨的麻布衣衫。玄風也跟著上了岸，抖了抖身上的水珠，巨大的身軀瞬間騰起一片水霧，像是穿了件朦朧的紗衣。它走到李硯身邊，用腦袋蹭了蹭他的胳膊，濕漉漉的皮毛帶著溫熱的水汽，讓他心裡泛起一陣暖意。
“走吧，回去吃早飯。”李硯拍了拍它的腦袋，轉身往木屋走去。玄風緊隨其後，巨大的腳掌踩在雪地上，留下一串串整齊的腳印，很快又被飄落的細雪覆蓋。
早飯是熱騰騰的羊肉湯配饅頭，裡麵放了些空間裡種的蘿卜和山藥，湯汁濃鬱，香氣撲鼻。李硯盛了一大盆放在玄風麵前，自己則端著一碗，坐在火塘邊慢慢喝著。
溫暖的湯汁滑入胃裡，驅散了溫泉過後的微寒。李硯看著火塘裡跳動的火苗，聽著玄風呼嚕呼嚕的進食聲，心裡一片安寧。他忽然覺得，這樣的日子，就算一直持續下去，也沒什麼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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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紛爭，沒有憂慮，每天早上泡個溫泉，練套太極，然後做頓可口的飯菜，下午曬曬太陽，琢磨琢磨新的功夫，晚上和玄風一起窩在火塘邊，看看雪景，喝喝小酒……這樣的生活，簡單卻踏實，平淡卻溫馨。
他想起空間裡那些長勢喜人的莊稼和蔬菜，想起草原上日益壯大的狼群，想起青平城那邊暫時安穩的防線，覺得一切都在朝著好的方向發展。至於未來會遇到什麼，他不想去多想——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隻要他守著這溫泉穀，守著身邊的夥伴，就總有應對的辦法。
吃完早飯，李硯拿起工具，開始往溫泉池邊搬運更多的青石。他打算把池子再擴建一些，讓玄風活動起來更自在，順便在池邊搭個遮陽棚，等開春天氣暖和了，就能在棚下喝茶、看書雖然他現在沒什麼書看，卻可以自己琢磨著寫寫畫畫）。
玄風也湊過來幫忙，用嘴叼著較小的石塊往池邊送。雖然偶爾會不小心把石頭掉進池裡，濺起一大片水花，但也確實幫了不少忙。一人一虎分工合作，一個搬，一個運，原本寂靜的溫泉穀，頓時充滿了忙碌的氣息。
陽光越升越高，霧氣漸漸散去，溫泉池在陽光下泛著粼粼波光，像一塊鑲嵌在雪地裡的藍寶石。李硯擦了擦額頭的汗，看著初具規模的擴建工程，心裡充滿了成就感。這不僅僅是在擴建一個池子，更像是在打造一個屬於自己的家，一個能讓他在這亂世中真正安心停靠的港灣。
“等弄好了，再種點花。”李硯看著池邊的空地，心裡盤算著。空間裡有不少花籽，春天種下去，夏天就能開花，到時候溫泉池邊繁花似錦，想想都覺得愜意。
玄風似乎聽懂了他的話，用鼻子蹭了蹭空地的泥土，喉嚨裡發出低低的嗚咽，像是在表示讚同。
李硯笑著揉了揉它的腦袋，陽光灑在兩人身上，帶著金色的暖意。遠處的雪山靜靜矗立，近處的溫泉叮咚作響，一切都那麼美好，那麼寧靜。
他知道，這樣的日子或許不會永遠持續下去，亂世的風浪遲早會再次襲來。但至少現在，他可以儘情享受這份來之不易的安寧與自在，用這溫泉的暖意，滋養身心，積蓄力量，等待著春天的到來，也等待著未來的挑戰。
而這份在大冬天裡與虎同池的溫暖記憶，將會成為他心底最柔軟的角落，支撐著他在往後的歲月裡，無論遇到什麼艱難險阻，都能保持一份從容與淡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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