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川靜靜聽著。
內心卻泛起層層漣漪。
他這才真正明白,副團長林書文對冷無豔而言,究竟意味著什麼。
表麵聽起來。
冷無豔在c級副本《茶莊》裡。
似乎隻是當了三年茶農,枯燥乏味。
但細思極恐……
《茶莊》副本最可怕的地方,恰恰就是這種溫水煮青蛙式的改變。
它不是用血腥和恐怖瞬間摧毀你。
而是用日複一日的平靜生活,悄無聲息磨滅你的意誌,蠶食你的記憶……
剝離你所有屬於自我的痕跡。
這就像是。
一個人從充滿奇思妙想的孩童。
在現實社會的磋磨下,逐漸變得麻木、功利,隻為三餐溫飽奔波,最終失去所有靈氣和夢想……
變成一頭牛馬。
而《茶莊》則將這個過程加速和極端化。
最終將人變成一具徹底的行屍走肉。
在這種絕望的怪圈中……
林書文的出現,如同一道光。
她不僅將冷無豔從副本裡硬生生拽了出來,更是為她重塑了自我。
說是再造之恩,毫不為過。
陸川望著冷無豔的背影,在那看似冰冷的外殼下……
包裹的是一顆曾被打碎,又被小心翼翼拚湊起來的心。
陸川微微頷首。
他還想說些什麼。
卻發現冷無豔的呼吸變得平穩,嬌軀也漸漸放鬆。
她睡著了。
在經曆了背叛、重傷、前途未卜的身心煎熬後。
她竟然在這樣一個危機四伏的陌生環境裡,在一個相識不過幾日,敵友難辨的男人身邊。
毫無防備地睡著了。
這份信任……
讓陸川微微一怔。
他也重新躺好,閉上眼睛。
“晚安。”
……
有人安睡,便有人無眠。
話分兩頭,星火這邊可就慘了。
蘇府大堂,燈火通明。
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就差有人在牆上掛一幅奠字,再擺上幾副挽聯和花圈了。
衛嶽臉色鐵青。
坐在原本屬於蘇伯淵的太師椅上。
他的低氣壓,讓整個大廳下降了幾度。
周晨龍、韓偉、端木等騎士分坐兩側。
一個個也是麵色難看,或陰沉,或憤怒,或後怕。
就在這時。
短發乾練的青囊,硬著頭皮站了起來。
“報告衛哥。”
“到目前為止,本次星火參與副本總人數,十五人。”
她咽了口唾沫,下意識掃過某把空著的椅子。
腦海中閃過那張冷豔決絕的臉,聲音低了一些。
“陣亡兩人,叛逃一人。”
“剩餘人數,十二人。”
這個數字讓所有人的心一沉。
“其中,三名重傷,失去戰鬥能力。”
“五名輕傷,實力大打折扣。”
“還有三名見習騎士,經驗不足,難當大任。”
青囊深吸一口氣,尷尬道。
“目前,可參戰人數……恐怕隻有您一人。”
嘭!
一聲巨響。
衛嶽一掌拍在實木茶幾上。
茶幾應聲而碎,木屑紛飛。
“該死……”
衛嶽額頭青筋暴跳。
全場噤若寒蟬,所有人都大氣都不敢喘。
仔細看去。
就連周晨龍的臉色也很難看。
他渾身上下都纏滿繃帶,尤其是胸口那處,被冷無豔風嘯九天擊中的傷口,更是可見白骨。
說話都有些含糊不清。
“衛哥……我早就說過。”
“當時冷無豔那賤人跳出來阻攔咱們的時候,就該直接把她拿下,限製起來。”
“而不是心慈手軟,放任她在一旁觀戰!”
他越說越氣,牽動傷口,咳嗽幾聲繼續說道。
“這下好了,養虎為患!”
“和六道那個雜種串通一氣,裡應外合,給咱們整了這麼大一個爛攤子!”
“陰魂寶玉也被他們搶走了,雞飛蛋打!”
這時。
臉上腫得像豬頭,門牙都掉了兩顆的蕭銳,也含糊不清附和道。
“是啊,師父!”
“您就是太心軟了,當時您的拳不夠快,也不夠狠!”
“對付冷無豔那種吃裡扒外的叛徒,對他們仁慈,就是對自己人的殘忍!”
他的話,立刻引起不少人的共鳴。
許多騎士看向衛嶽的目光中,都帶上了一絲不滿和埋怨。
確實,一個六道就夠難纏了。
關鍵是冷無豔這個實力強悍的自己人也反水,才真正給了他們致命一擊。
造成了眼下如此被動慘重的局麵!
麵對手下們或明或暗的責怪目光,衛嶽頹然地靠在了椅背上,閉上了赤紅雙眼。
他沉重歎了一口氣。
“夠了。”
“這次的事,主要責任在我。”
他睜開眼,眼神中充滿自責和痛楚。
“是我識人不明,是我指揮失誤……”
“是我辜負了大家的信任。”
“等這次副本結束回去後,我會主動向元老會提請辭去騎士長職務,並且自罰兩年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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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
“衛老大!”
“師父!您不能啊!”
此話一出,滿座皆驚。
所有人都難以置信看向衛嶽。
周晨龍的眼中瞬間爆發出狂喜和貪婪。
如果衛嶽真的引咎辭職,冷無豔又叛逃……
那麼指揮官。
乃至未來星火b級副本的指揮權,豈不是順理成章就要落到他手裡了?!
見此情形。
蕭銳急得直接跳了起來。
也顧不上傷勢了,帶著哭腔喊道。
“師父,您不能辭職啊!”
“現在冷無豔那個叛徒跑了,團隊裡就剩下周……”
他下意識瞥了一眼周晨龍,硬生生把後麵的話咽了回去,改口道。
“就剩下周長官一位頂尖戰力了!”
“您要是再一走,咱們隊伍豈不是更完蛋了嗎?!”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蕭銳這哪裡是擔心團隊……
分明是害怕失去衛嶽這個最大的靠山,自己以後在周晨龍手下沒好日子!
周晨龍心中冷笑,臉上卻堆起道貌岸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