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川猶豫了一下。
還是把手伸向了靴子,畢竟事關重大,馬虎不得。
“噗嗤。”
哪曾想,一陣銀鈴般的笑聲隨之傳來。
“讓你脫鞋,你還真脫啊?”
“好久沒見這般呆鵝了,上來便是。”
陸川聞言,動作一滯。
這才意識到這紅衣女鬼是在戲弄自己。
他表麵不動聲色,心中卻暗道蘇繡兒的性情似乎與想象中的深閨怨婦完全不同。
怎麼特麼像個……
雌小鬼?
陸川踏上樓梯,腳下木板發出吱呀聲,在寂靜裡格外清晰。
越往上走,光線愈發朦朧亮堂。
並非日光,而是一種陰柔的慘淡光暈。
映入眼簾的是奢華的雕花窗欞,懸掛的紗幔和梳妝台案,確實是少女閨房。
然而。
在看似寧靜美好的表象之下,陸川依然能感知到無數充滿怨恨的目光。
那成百上千的d級怨靈並沒有真正離開。
隻是被一股更強大的力量強行壓製,不敢妄動。
當他踏上二樓,頓時目光一凝。
隻見臨窗處。
擺放著一張紫檀木雕花圓凳,一名身著華麗猩紅嫁衣的少女側身而坐,雙臂輕輕搭在窗台上。
聽到腳步聲,她緩緩回過頭來。
哪怕陸川心誌堅定,看到這張臉的瞬間,心神也蕩了一下。
少女約莫十五六歲,肌膚勝雪,吹彈可破。
一張標準的鵝蛋臉上,眉眼如畫。
美眸流轉,瓊鼻挺翹,唇不點而朱,微微上揚的嘴角噙著似笑非笑。
烏黑長發綰成未出閣少女的發式,卻簪著象征婚嫁的珠翠。
在這詭異的環境下,有一種反差美。
她整個人就像一尊精心雕琢的瓷娃娃,美麗得令人窒息,卻也透著一股虛假感。
“呼……”
陸川迅速冷靜下來,心中盤算。
情報說蘇繡兒是待嫁之身,但沒想到會這麼年輕!
轉念一想,古代女子婚配本來就早,十二三歲嫁出去簡直不要太常見。
這麼年輕就成為祭品,確實讓人唏噓。
蘇繡兒將陸川的反應儘收眼底,唇角笑意加深,聲音如黃鶯出穀,幽幽開口。
“這麼多年,你是第一個登上繡樓的人。”
“唔,確切說,是第一個活著走到本小姐麵前的人。”
陸川穩住心神,平靜回應。
“在下榮幸之至。”
“榮幸?”
蘇繡兒輕笑一聲,指尖纏繞著一縷發絲。
“如果你的回答不能讓我滿意,這份榮幸,馬上就會化為烏有,和你的前人一樣……”
“死無葬身之地。”
忽然,她那雙桃花眼中閃過驚奇。
“你,不是蘇小六……”
“你是誰?來此有何目的?”
陸川心知瞞不過對方,這位b級boss的智慧遠超普通詭異,隨即坦然道。
“姑娘慧眼。”
“在下與外麵那些人一樣,是為除魔衛道而來。”
“哦?除魔衛道?”
蘇繡兒秀眉挑起,周遭溫馨的幻象瞬間破碎。
幾隻猙獰的d級怨靈趁機顯形,發出淒厲嘶嚎,作勢欲撲。
下一刻。
蘇繡兒淡淡瞥了它們一眼。
那些怨靈便如遭重擊,尖叫著消失,幻象也迅速恢複如初。
她重新看向陸川身上,眼神帶著點兒嘲弄。
“有意思。”
“既然要除魔衛道,為何不去找奴家父親?”
“他這些年來,可是耗費重金,請了不知多少高人想要鎮壓奴家,鎮壓這些……死在他手中的亡魂。”
陸川迎著她的目光,搖了搖頭。
“姑娘誤會了。”
“在下說的魔,正是令尊和幾位長老,乃至蘇府上下所有奴仆。”
“所衛之道,也是替那些含冤而死者,討還一個公道!”
此言一出。
唰!
樓內的陰氣似乎停了片刻。
那些竊竊私語和躁動竟平息了不少。
蘇繡兒撫弄青絲的手指停頓,眼中閃過一絲複雜,但隨即又被嘲笑替代。
“好一張伶牙俐齒!”
“說得真是冠冕堂皇,奴家差點就信了呢。”
“可惜,你們這些外來者,終究是一路貨色,騙子罷了!”
麵對蘇繡兒的指責,陸川不慌不忙。
“我真是騙子,為什麼要冒險刺殺六長老和五長老?”
“如果姑娘真的認為我居心叵測,又為什麼兩次相助?”
蘇繡兒神色一僵。
白皙臉頰泛起一絲紅暈,像是被說中了心事,語氣帶著急促。
“胡言亂語!我何時幫過你?”
陸川目光如炬,緊緊盯著她。
“第一次刺殺六長老蘇長遠的時候,他的護身玉佩升起血霧,結果在最後關頭莫名潰散。”
“剛剛對付五長老蘇永壽,那枚血色扳指,也是被你輕易破除。”
“這難道不是事實?”
蘇繡兒抿了抿嘴唇,避開陸川的視線,強自鎮定道。
“那……那是他們罪有應得!”
“我不過是借你這把刀,給自己複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