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蓉,很抱歉,我不能娶你。”
一臉愧疚的男人國字臉,濃眉大眼,穿著打了補丁的舊軍裝,一身正氣。
蔣景明,她的丈夫。
隻是,為何如此年輕?
眼角餘光瞥見紅木雕花鏡中嫩綠緞麵旗袍女子。麵龐潔白如玉,柳眉杏眼櫻桃小嘴,烏亮濃密的頭發披在肩頭,漂亮得就像一朵清晨傲立枝頭的玉蘭花。
赫然是年輕時的自己!
再一低頭,梳妝台上有份黑白報紙,日期:1954年3月8日。
這年,自己和他,都是25歲。
怎麼回事?
白玉蓉驚疑不定的目光在男人、鏡子和黑白報紙間不停跳躍。
最後化成一個巴掌。
“啪!”
手上的痛感是那麼真實,震撼無比。
她重生了!!!
“你!”蔣景明捂著臉,愧疚瞬間化成不敢置信。
為什麼她像突然變了人似的?
看他不再含羞帶怯,反而很複雜,有後悔,有驚喜,有怨恨……
驀地,耳邊響起家人的話。
【咱家當初認她當乾女兒就好了。】
【玉蓉那樣高傲的脾性,肯定接受不了你娶彆人,這事得先瞞著她。】
【大嫂等了你八年,哪能甘心放手。】
【那女人陰著呢,最喜歡以退為進,為了抓住你的心,什麼勾引招數都能使出來!】
原先他還以為家人有些過分,指責過他們。
現在才發現,自己錯了,家人說得還太客氣!
這女人說翻臉就翻臉,一言不合就動手,蠻不講理!
他最討厭心眼多的女人。
單純善良率如陳大娟,才是他喜歡的樣子。
“你該慶幸我不打女人!”他語帶厭惡。
白玉蓉的心猛然抽痛起來。
上輩子的今天,未婚夫忽然歸來,她滿心歡喜。
哪知等回的卻是未婚夫不娶她的消息。
後來蔣景明被迫和她圓房,她也如願生下兒子,以為這樣就能拴住男人的心。
豈料這男人的心似鐵,不但對她厭惡冷漠,對兒子不管不問,哪怕最艱苦的那段日子,他也是冷眼旁觀。
兒子後來得了抑鬱症,自殺前寫下遺書:“我有父親,他卻不允許我叫爸爸。我有母親,她隻想用我栓住父親。私生子的恥辱和母親的期待,壓得我喘不上氣,抬不起頭,挺不直腰。既然多餘,不如,徹底消失。”
字字如刀,紮得她千瘡百孔。
抱著兒子冰冷的屍體,她痛不欲生!
她對不起兒子,對不起自己,更對不起嬌寵她的父母兄長。
悔不當初,如果不和蔣景明有牽扯該多好!
打開窗,深深吸氣,溫潤的空氣沁入心脾,滔天的悔意和刺骨的痛漸漸消退。
看到的,聽到的,聞到的,碰到的……一切都是那麼真實。
不像夢!
她似乎回到了25歲。
錯誤還沒開始,一切還都來得及!
回頭,看著蔣景明,聲音平靜而清晰,一字一頓說出上輩子想說卻未說的話:“我不會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