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蓉心中那點子被無視的不快瞬間消失。
父親曾在英國留學,學的就是機械,學成歸來,開辦了造紙廠。
雖然她沒機械方麵的天賦,可不妨礙對這類人有天然好感。
一口飲儘杯中酒,招來服務生,拿出一大把錢,“他那桌,算我的。剩下給你當小費。”
寧可把錢給陌生人,也不會再往蔣家貼一分錢!
太陽落山,蔣母站在院門口張望。
鄰居見了打趣,“出息的大兒子不是已經回來了麼,還等誰呀?”
蔣母露出一絲無奈,“阿晨不懂事,和她大嫂拌嘴,把人氣走,到現在還沒回來。我不放心,看著點。”
“我說你這婆婆當得也太憋屈了吧。姑嫂有點小矛盾而已,也值當你這麼小心翼翼。”
蔣母眼淚汪汪,“我呀,最見不得孩子受苦。一想到玉蓉無依無靠,心裡就發酸,隻想對她好些,不能讓她受丁點委屈。”
下班回來的蔣景晨正好聽到這話,想到午飯時的憋屈,嚷嚷:“到底誰才是你親閨女!明明她給大哥擺臭臉,還拿我撒氣!咱們都低聲下氣哄了,她還耍資本家大小姐的威風!”
這話立即引來更多鄰居。
誰不知道白玉蓉對蔣景明死心塌地,足足等了八年。
怎麼一回來就鬨呢?
這瓜得吃。
“胡說八道!”蔣母輕拍了下女兒,又朝眾人笑得無奈,“老大一走幾年,隻顧著在戰場上拚殺,對家裡不聞不問,確實對不起玉蓉。生氣也是應該的。”
赤裸裸偏袒兒媳婦的語氣。
可傻子都能聽出來,是白玉蓉無理取鬨。
“你這樣的婆婆打著燈籠也難找。”
“玉蓉也不懂事,老大那是保家衛國乾大事,她怎麼一點不理解!”
說著說著話題不知怎麼轉到了蔣景明帶著個陌生女人回家的事上。
蔣母解釋:“那是和老大一個部隊的軍醫,還是女英雄,以後就在廣仁醫院工作。要不是她醫術好,老大哪還有命回來。”
廣仁醫院是海市數一數二的洋人醫院,裡麵的醫生個個醫術了得。
眾人立即肅然起敬,誇了又誇。
蔣母與有榮焉。
哪還有人敢懷疑戰鬥英雄有什麼不清不楚的關係。
正說得熱鬨,蔣景晨突然指著拐過來的黃包車。“媽,大嫂回來了!竟然還有心情燙頭發!買了那麼多東西!哼!肯定是想用錢收買人心!以為送點禮物就能把早上的事糊弄過去!”
要是禮物不合自己心意,絕不原諒她。
黃包車停下,白玉蓉還沒下車,蔣景晨就迫不及待拿起車上的盒子,“媽,你要的收音機!哇!這套法國化妝品正是我想買的!”
鄰居們羨慕不已,“哎喲,這麼多洋玩意,花不少錢吧。還是玉蓉大方。蔣家阿媽你可真是好福氣。”
聽著眾人恭維的話,蔣母笑得見牙不見眼。
自家大兒果然是個有福氣的,兩個兒媳婦,一個有錢孝順,一個有本事有前途。
白玉蓉心中冷笑。
上輩子每當聽到鄰居這樣說,她就開心得不了,像是占了多大便宜似地。
花自己的錢,討好了彆人,換來幾句虛情假意的誇讚。
真是傻冒煙了!
一把抽走蔣景晨手裡的東西,“這些都是我給自己買的。”
蔣景晨的臉瞬間綠了。
蔣母的笑有些僵硬。
鄰居們竊竊私語,個個伸長脖子看好戲。
白玉蓉遞出幾個油紙包,“這是國際飯店剛出爐的蝴蝶酥,大家快來嘗嘗。”
蝴蝶酥是海市名點,不止好吃,還很貴。
平常人家一年到頭也舍不得買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