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廠長不高興了,“你們一個兩個的,明明年紀輕輕,卻老說喪氣話!還不如我一個老頭有衝勁!
事情都沒乾,就這不行那不行!
想當初我們紅軍過草地,那麼寬的河,沒有船,我們就自己砍竹子做竹筏,繩子不夠就用衣服綁,還不是順利過河!
那麼困難的日子都過來了,還有什麼困難是克服不了的?!”
這些話白玉蓉從認識他時就開始聽,已經聽了無數遍。
每次都想問:“那為什麼廠子越來越差?”
可他畢竟是老紅軍,雖然隻是管後勤的排長,也值得尊敬。
更何況他確實用實際行動扞衛了這份榮耀。
所以,她認真聽訓。還讓氣鼓鼓的阿秀不要插嘴。
等童廠長激動地噴完口水,態度很好地點頭:“是,我確實不該說那話。一定改。
不過,我已經和財務科約好了,真沒法陪你們一起拜見戴師兄。”
上輩子她沒關注過戴長順,並不知道他後來的發展軌跡。
想必童廠長也曾舔著臉求他,不然海豐也不會又堅持了好幾年。
對他,白玉蓉敬佩且感激。
可跟著他一起去求戴長順,不是父親想看到的,也違背她自己的意願。
二樓造紙工業科科長辦公室。
原本屬於正科長的辦公室,如今坐著戴長順。
按理來說,副科長沒資格擁有獨立辦公室,可誰讓原本的造紙工業科科長高升去了江省當處長。
戴長順又借著未來嶽家的關係,調來這裡。
雖然還帶個“副”字,權力卻今非昔比。
因為造紙科就他一個副科長,所有事情都他說了算。
空降來這當科室一把手,沒人有異議?
怎麼可能!
但,沒人敢提。
誰讓他未來嶽父背景雄厚呢。
隻要穩紮穩打熬段時間,哪怕沒業績,隻要不犯錯,就能轉副為正。
此刻,他正端著茶缸,愜意地聽著何彩霞秘書彙報工作,意氣風發。
“這些是今年收到的撥款申請,我按困難程度排了個序,戴科長你看看怎麼處理?”
何彩霞聲音輕柔,語調平緩,四十來歲,長相普通,衣著樸素,乍一看,像個沒見過什麼世麵的家庭婦女。
可了解的人都知道,她思路清晰,執行力強,勤快又好學,嘴還特彆嚴。
這女人的升遷之路說來也像個傳奇。
她曾是潤華造紙廠紙漿車間一名普通女工,每天被紙漿糊得灰頭土臉,加上相貌平常,性格孤僻,很難被人記住。
戴長順去了潤華造紙廠後,在紙漿車間指導工人做新聞紙時,慧眼識珠,覺得何彩霞當工人可惜了,於是調到身邊當助手。
要不是何彩霞年紀比他大很多,加上其貌不揚,都要以為他倆有什麼不正當關係。
就因為不是靠著身體,而是靠著真本事,從工人變成廠辦秘書,再跟著來到輕工業局,才會讓人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