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科長，你，你可得救救我們呐！”童廠長的聲音發顫，“我，我無能，我沒用，我不懂管理。你們把我撤了都行！還有幾十號人靠廠子吃飯啊！廠子關了，他們怎麼辦？我對不起人民，對不起國家，我……”
白玉蓉聽得很不是滋味，深吸口氣，“童廠長，你先坐下。”
又看向老神在在的戴長順，“有什麼辦法，你直說！”
果然是自己的師妹，就是聰明，他推了推眼鏡，“師妹，好久未聽你叫我師兄了……”
室內忽地一靜。
馬友全不嗚咽了，童廠長不跺腳了，連阿秀都覺得有些緊張，三雙眼睛在兩人身上轉來轉去。
白玉蓉第一反應是甩他一巴掌。不要臉，都處對象了，還利用女方家的關係調進了輕工業局，仍對她賊心不死！
渣男！
第二反應是甩門而去。
畢竟上輩子海豐不是現在倒閉的，又堅持了好幾年。
說明童廠長他們並非坐以待斃。
可是，她不敢賭。
萬一這輩子的事情變了呢？
萬一他為了給自己的仕途增加籌碼，拿師父的廠子開刀立威呢？
深吸口氣，緩緩吐出兩個字：“師……兄……”
戴長順心跳再次不爭氣地失控。
多少年了，終於又聽到小師妹這樣喚自己了了！
當年師父把他領進白家，小師妹還是個粉雕玉琢的小團子，軟糯地叫他“師兄”，心瞬間被融化。
跟著師父當學徒的日子並不好過，師父對他最為嚴厲，無論背書、搗紙漿、修設備……但凡做得沒師兄弟好，就要挨罰。
說不氣是假的。
可隻要聽到小師妹軟糯地叫一聲“師兄”，所有委屈都會煙消雲散。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發現自己聽她叫另外三人“師兄”時，就會不舒服，會生氣，會嫉妒。為了讓師妹把所有目光都放在自己身上，他發奮圖強。
漸漸地，四個師兄弟中，他越來越出色，越來越耀眼，越來越得師父看重。
可是，師妹對四人依舊一視同仁。
和師父鬨翻後，她更是沒再喊他師兄。
時隔多年，再次聽到，酸澀和甜蜜交織，讓他激動得有些喘不上氣。
“什麼辦法？”童廠長此刻哪還顧得上其他，迫不及待問。
紛雜的思緒被打斷，戴長順很想把這幾個礙眼的家夥扔出去。
“快說！”白玉蓉催促。
師妹氣急敗壞的樣子，和以前一樣，漂亮又生動。
“師父的藏書，能不能給我？不要全部，隻要和造紙相關的就行。”要書是真，逗她也是真。
“不可能！”白玉蓉斷然拒絕。
馬友全看看兩人，嘴巴張張合合，很想說那些書給自己是浪費。
不如換海豐的未來。
可師父走了，他留下的東西，隻有小師妹有權決定如何處置。
戴長順得到了意料中的答案，有點小失望，“唉，你留著那些書也沒有用……”
白玉蓉站起，阿秀跟著。
兩人一副不說就走的架勢，他趕緊哄：“好好好，我說，你坐下。”
推推眼鏡，不再吊大家胃口，“海市要在鹽田開設農場，想必都聽說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