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誠懇的話,不信你不愛聽!
戴長順很想把茶缸裡的水潑過去。
真他娘的不要臉!
還敢提師父!
更不爽的是,陳世美竟然說中了自己最隱秘的心事!
連何彩霞那麼貼心的秘書都不知道自己的遺憾,卻偏偏被這個該死的王八蛋猜中了!
戴長順心中掀起滔天巨浪,浪浪如刀,恨不能刀刀把蔣景明給剮了!
可惜,蔣景明並不知曉,直接把對方的沉默當成了默認。
那就再給他一個台階下吧,他放低姿態,“戴科長,你能不能看在白伯父的麵上,幫一幫海豐……”
其實他不太習慣求人,還是挖空心思低三下四求人。
要是讓陳大娟知道了,該有多心疼啊。
可是,為了海豐,為了白元澤,為了白玉蓉他必須這樣做!
台階已經遞了過去,戴長順說什麼也能下來了吧。
戴長順看著他,忽地笑了,“你一口一個白伯父,還以為你和他多熟呢!原來根本不了解他!”
蔣景明心裡咯噔一下。
“我師父樂善好施,沒有架子。可他卻是個非常驕傲的人!
要是他知道親手創辦的工廠要靠走後門才能存活,將來還會靠施舍度日,他肯定會從棺材裡爬出來掐死你們這些窩囊廢!”
戴長順毫不猶豫把馬友全等人一起罵上。
蔣景明的羞惱化作一股無名火,卻還勉強撐著表麵的禮貌,“戴科長真會說笑。”
“在退伍前是什麼軍銜?”戴長順突兀地轉了話題。
說到這個,蔣景明不由抬起了下巴,“副連長。”
“走了什麼關係當上副連長的?”戴長順語氣隨意,更顯輕蔑。
蔣景明像被踩了尾巴的貓,噌一下彈了起來,“我是堂堂正正靠軍功升到副連長的!槍林彈雨,貨真價實拿命換來的!”
戴長順一點沒有汙蔑人被反駁的難堪,靠在椅背上,“你先前不還拿著我那過世多年的師父當人情,讓我看在他的份上開後門幫一把?
怎麼,開水澆到自己身上,就知道疼了?
還是說,隻許周公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戴長順本就能說會道,此刻不帶一個臟字,卻字字如刀,刺得蔣景明坐立難安。
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
可事到如今,不解釋兩句,又對不起白挨一頓罵,“我,我隻是替海豐著急才那樣說的……就是想求你網開一麵……”
可舌頭像打了結似地,怎麼都說不出自相矛盾的話。
“你求我也沒用!”戴長順說得斬釘截鐵。
除非師妹,否則誰來都不行!
蔣景明隻覺得所有自尊心碎成了渣。
臉上血色漸漸褪去,不可置信地盯著對方,想從他的表情裡找到一絲一毫開玩笑的成分。
可惜,沒有。
椅麵上像是忽然長出了釘子,有些紮屁股。
早知道對方這麼難搞,就算是綁,也要把白玉蓉綁來!
可是,說什麼都晚了。
但讓他就這麼離開,又不甘心。
如何向工人們交待啊?!
大家殷切的目光還在眼前晃,跪求自己的樣子,承諾選自己當廠長時的真誠,都是他不忍心辜負的。
一咬牙,決定用父親的最後一個建議。
“其實,我,是白玉蓉的未婚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