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隨著新社會的到來,政府大力宣傳,很多人雖然思想不能一下子轉變過來,可麵上還是答應得很好,要抵製封建迷信。
不答應不行啊,報紙上三天兩頭刊登消息,誰誰誰冥頑不靈,誰誰誰被教育拘留,誰誰誰被送去勞動改造。
甚至還鼓勵人民群眾舉報,可以直接去派出所,也可以打報社的電話。
鋪天蓋地的宣傳,比號召有誌之士去建設農場的聲勢更浩大。
哪個還敢頭鐵地把封建迷信活動拿到台麵上說。
先前那些跟著女辦事員起哄的,此刻都很後悔,不約而同往後躲,生怕牽連到自己。
田主任更是心一沉,果然,來者不善。
女辦事員還想狡辯,被她狠瞪一眼,閉上嘴。
她走上前,語氣很和藹,“這位同誌,咱們不要上綱上線。我們小黃哪懂這些,她也是聽人說起,才跟著胡說八道的。
再說,咱們都是一個係統的,算是同事,把事情鬨大誰麵上都不好看。
你說是吧?”
從這人出現起,白玉蓉就仔細觀察過。
一開始,盛氣淩人,不像要公正處理糾紛,而是要替自己人撐腰的態度。
這態度放在這個年代倒也不算稀奇。就算十幾二十年後還有國營飯店服務員打食客的事發生呢,何況先前女辦事員都是占優勢的一方,主任不聲不響一副放任的樣子很正常。
可眼下,形勢對她們不利,立即出來打圓場,還話裡話外暗示:再不識相,就去你們單位告狀。
“有這樣的領導,哪裡能教出好下屬。”白玉蓉說話一點不客氣,看著田主任:“我很慶幸自己不是你們的同行同事,真丟臉。”
“你敢做不敢當!說!你叫什麼名字?哪個單位的!”女辦事員氣炸了,“你上次開會遲到直接曠工,還有臉說彆人!”
“本人白玉蓉,家住海市興安坊68號白家公館。”她一字一頓報出自己的身份。
總覺得有點耳熟。
所有人不約而同生出這個想法。
包括女辦事員,可她並未細想,“彆避重就輕!我問你是哪個所的!”
田主任卻是聽出了不對,拿過桌上的工作簿,很快翻到最後一頁,那裡藏著一些不便在前麵留屋主信息的內容。
“白玉蓉”的名字赫然在列。
心裡咯噔一下。
不好,房主找上門,還親耳聽到詆毀房子的話,不生氣才怪!
得趕緊把人打發走才好。
朝自家外甥女嚴厲道:“小黃,給白同誌道歉。”
小黃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憑什麼我道歉?我又沒做錯什麼!”
田主任用眼神告誡她,彆找麻煩,快點。
小黃莫名其妙。
為什麼自家大姨轉變這麼快?
可她最大優點就是聽大姨的話,於是硬生生咽下滿腔牢騷。
轉向白玉蓉,表情僵硬又委屈。
不等她開口,白玉蓉直接說:“不用道歉。”
小黃麵上一喜,露出算你識相的表情。
哪知,人家下一句卻是:“道歉我也不接受。”
小黃瞬間晴轉多雲。
白玉蓉語氣忽地一軟,“不過,你得告訴我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