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包車夫沒少遇到這種事。
常規做法就是把對方按地上摩擦,然後讓對方賠錢。
這次他也想這麼做。
哪知才提著對方衣領把人揪起,就被濃鬱的大蒜味熏得差點吐出來。
趕緊鬆手,一腳把人踹倒,“賠錢!”
少了武力鎮壓環節,對方根本不買賬,一骨碌爬起來,“恁賠恁賠!”
兩人推搡拉扯,有在大蒜味的加持,黃包車夫漸漸落了下風。
“玉蓉,你的包呢?”阿秀護著白玉蓉往邊上撤,忽然問。
白玉蓉的皮包一直拿在手裡,這會空空如也。
四下找尋,把翻倒的黃包車上上下下裡裡外外檢查了一遍。
可是,皮包不翼而飛。
有個看熱鬨的人好心提醒:“彆找了,我看到有個討飯的在車邊撿了個,然後鑽進弄堂去了。”
阿秀要進弄堂追,皮包裡有好多錢,還有把小手槍。
白玉蓉攔下,“彆去,危險。”
一聽討飯的,她就想到老林。
上次在弄堂裡的遭遇讓她心有餘悸。
此刻心臟更是怦怦跳得厲害,四下尋找可疑身影。
最後目光定格在和黃包車夫拉扯的男人身上。
那人臉上手上都黑得像煤炭,還有點跛腳,聲音暗啞,就像一個長期在乾苦力傷了身體的勞苦大眾。
這個形象太普通,找不出一點老林或蔣父的影子。
難道,隻是意外?
“可,可是裡麵,裡麵有……”阿秀急死了。
“人沒事就好。”白玉蓉打斷她的話,快速檢查了兩人,鬆口氣,又看了眼那個和黃包車夫扭打成一團的黑臉男人,“咱們趕緊離開這裡。”
雖然沒發現什麼可疑之處,可不安的感覺還是提醒她此地不宜久留。
隻是她不知道的,有人已經悄無聲息地追進了弄堂。
這人就是雷哥。
昨天拿著白玉蓉提供的素描畫像,並根據她提供的線索,四下打聽,真就摸到了老林的一處窩點。
可惜沒遇到人。
以他的江湖經驗,那人要真是“乞丐”,白天肯定會在繁華地帶溜達。而通往廣仁醫院的幾條馬路,都挺熱鬨。
於是今天就想來碰碰運氣。
沒料到剛拐到這條路,就親眼看到翻倒的黃包車。
更沒料到的是黃包車上的人竟然就是白玉蓉。
之所以認識她,是因為查出她就是救自己的人,以及還在報紙上刊登遺囑申明後,跑去興安坊認過臉。
因此聽到邊上人說看到有個乞丐撿了她的包就跑進弄堂,二話不說直接追了進去。敢搶白小姐的東西,真他娘活得不耐煩了!
隻是這會弄堂裡哪還有乞丐的人影。
七拐八繞後,隻能放棄,正打算離開,就見一個烏漆嘛黑的人麵對麵走來,濃鬱的大蒜味老遠就能聞到。
雷哥瞬間認出,他是就是先前拉板車撞倒黃包車的人!
他怎麼進來了?
板車呢?
疑惑一閃而過,他已經坐在就近的門檻上,脫下鞋子假裝往外倒石子,眼角餘光卻是緊盯著那人。
腳步匆匆,一點也不跛,這就很不正常了。
等那人身影消失在甬道裡時,雷哥不急不徐穿上鞋,尋著大蒜味,輕手輕腳追了過去。
老林順著記號,終於找到了蔣父的藏身處。
此刻,蔣父已經換掉了乞丐服,見他進門,不放心地往外瞅了幾眼,“沒被人發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