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翠花身後跟了個麵黃肌瘦的女人,衣服補丁落補丁,挎著個更破的包裹,臉上全膽怯,走路一瘸一拐。
“她是英子。她可是咱愛國的救命恩人。剛才愛國跟著幾個孩子去掏兔子窩,差點摔溝裡,英子正好路過,把他撈上來。這不,崴了腳。讓大嫂給她看看,礙不礙事。”
“不礙事不礙事,是我自己不小心。”英子聲音很輕,“翠花嫂子,你們忙,我先走了。”
“走什麼走!”範翠花把人按坐在另一邊的車轅上,“天都黑了,你一個女人家趕路,多危險!就在這歇一晚,明天跟我們一起坐馬車。不比你走路快!放心,保管能讓你趕上弟弟娶親!”
蔣母已經幫蔣愛國擦掉手上臉上的灰,仔細檢查一遍,確實沒傷著,鬆了口氣,對英子露出感激之色,“謝謝你,翠花說得是。我大兒媳是軍醫,她馬上回來,幫你看看腳。”
英子推辭不過,隻得答應。
蔣老四看了全程,始終不發一言。
英子與他目光對視,心尖卻是一顫。
不由唾棄自己,一個瘸子而已,弱雞樣,有什麼可怕的!
當陳大娟忙完回來,手裡已經捧了不少東西。都是請她看病的人塞的,她不想要,可那些人太熱情,非要給。
一時間,仿佛回到了在部隊時,遇到的老鄉都是如此純樸熱情。
久違的自信心又開始冒頭。
等回到蔣家人休息地,一眼就發現多了個陌生人。
範翠花劈裡啪啦把事情說了遍,陳大娟二話不說,放下東西就給英子看腳。
“噝!哎喲!痛痛痛!”英子的臉皺成苦瓜,聲音不大,卻令人揪心。
“彆怕!沒傷到骨頭。”陳大娟被她叫得都不敢用力,“你感覺到疼,應該是傷到筋了。不過沒腫,沒大礙。我給你擦點藥油活活血就好。”
“謝謝,太感謝了,你是神醫!太厲害了,幾下就不太痛了。”等陳大娟一頓揉搓後,英子驚喜連連。
“沒事了,太好了!那我還是趕緊趕路,明天一早我弟弟就要迎親呢。”英子挎起破布包裹就要走。
當然沒能走成,蔣母、範翠花和陳大娟都不放心,一再保證明天用馬車送她回娘家。
無法,英子隻得留下,卻說什麼都不肯睡在馬車裡,“大娘,你年長,還有愛國這麼小,翠花嫂子還挺著大肚子,你們該好好休息。”
大家更感動了,都覺得她是懂分寸的善良老實人。
走了一天山路,營地裡很快就響起此起彼伏的鼾聲。
英子閉著眼睛,仔細聽了聽,車廂裡呼吸均勻,靠著另一側車輪睡覺的蔣老四也很安穩。
躡手躡腳掀下身上的棉被,朝著早就看好的地方摸去。
遷往農場的大部隊裡有幾十頭牲口,宿營時,都集中到一處水草豐茂的地方休息。
一道鬼鬼祟祟的人影悄無聲息摸到近處,手一揚,豆子灑在草地上,如此這般幾次後,悄然離去。
看守的人睡得死沉,絲毫沒被驚動。
過了沒一會,又一道人影出現,在牲口裡找到自家的馬,又隨手挑了幾頭牲口,一並牽到最靠近山壁的地方,找了塊大石頭,栓好繩子,檢查了下周圍,確認沒有豆子後,才離開。
英子重新回到蔣家的車廂旁,心跳漏了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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