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七點整。
沈知遙幾乎是踩著點,帶著一身低氣壓和濃重的起床氣,“砰”地一聲推開餐廳的玻璃門。
她身上套著絲質睡袍,頭發隨意地挽起,露出纖細的脖頸,臉上素淨,卻因睡眠不足和怒氣顯得格外冷豔,像一朵帶刺的玫瑰。
顧承嶼已經坐在餐桌主位上了。
他穿著熨帖的白襯衫,袖口挽至小臂,露出線條流暢的手腕和那塊價值不菲的腕表。麵前的咖啡冒著熱氣,一份財經報紙攤開在一旁。
餐桌上擺著中西合璧的早餐:晶瑩的蝦餃、金黃的煎蛋、烤得恰到好處的吐司、新鮮的水果,還有一壺冒著熱氣的豆漿。
薯條乖巧地趴在他腳邊,麵前放著它專屬的食盆。
整個畫麵看起來很溫馨,但沈知遙隻覺得無比刺眼。
她一言不發,拉開離他最遠的椅子坐下,拿起一片吐司,看也不看桌上的其他東西,站起身就準備離開——完全執行了“出現”的指令,但拒絕任何進一步的交流。
“我們之間,”顧承嶼的聲音忽然響起,低沉地劃過清晨安靜的空氣,帶著一絲澀然,“現在連一頓早餐都不能好好吃嗎?”
沈知遙的腳步頓在原地。
她沒有回頭,但能感覺到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背上,像是有實質的重量。
她捏著吐司的手指微微收緊,硬起心腸,用滿不在乎的語氣回道:“顧總費心準備的早餐,我消受不起。況且,我們之間有什麼必要一起好好吃早餐?”
身後沉默了片刻。
然後,她聽到椅子被推開的聲音,顧承嶼走了過來。
他沒有強行攔住她,隻是停在她身後一步遠的地方。
“就憑,”他的聲音很近,卻失去了往常的冷靜自持,透出一種深藏的難過,“兩年前那個早上,你也是像這樣,一句話沒說就走了。”
沈知遙的脊背猛地一僵。
那個她刻意逃避、不願回憶的清晨,被他一句話輕易地撕開偽裝,血淋淋地攤開在眼前。
她記得自己是如何心慌意亂地穿好衣服,如何不敢看身旁空蕩蕩的枕頭,如何像個小偷一樣逃離他的領地,甚至可恥地順走了他的打火機……
她以為他根本不在意。
原來他都知道。
他知道她的狼狽,她的逃避。
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住,又酸又疼。
那股想要逃跑的衝動再次湧了上來。
她猛地轉過身,想用憤怒掩飾心底翻湧的慌亂和刺痛:“顧承嶼!提以前有意思嗎?那一晚就是個錯誤!我們都喝多了,你能不能像個成年人一樣忘了它?!”
她的聲音因為激動而有些發顫,眼眶不受控製地泛起紅暈。
顧承嶼靜靜地看著她,看著她強裝的凶狠和眼底無法掩飾的脆弱。
他的目光深沉如海,裡麵有痛楚,有無奈,還有一種近乎偏執的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