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幾個字，她咬得極輕，卻像細小的針，精準地紮向對方，也紮痛自己。
說完，她像是耗儘了所有力氣，也不想再從他臉上看到任何可能是默認或者解釋的表情，猛地站起身，就要去拉玄關那個行李箱的拉杆。
動作快得帶著一種決絕的意味。
仿佛多待一秒，都是煎熬。
沈知遙的手指剛剛觸到冰涼行李箱的拉杆，一隻溫熱有力的大手就猛地覆了上來，攥住了她的手腕。
力道不輕，帶著強勢，阻止了她離開的動作。
“什麼意思？”顧承嶼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低沉得近乎壓抑，聽不出情緒，壓迫感卻極強。
沈知遙試圖甩開他的手，卻被他攥得更緊。腕骨傳來細微的痛感，讓她心裡的委屈和怒火燒得更旺。
她猛地抬起頭，眼眶不受控製地泛紅，卻倔強地瞪著他：“字麵意思！顧總聽不懂人話嗎？我在這裡礙著你的事了，我現在就滾，給你騰地方，不行嗎？”
“騰地方？”顧承嶼重複著這三個字，目光銳利如刀，仿佛要剖開她所有故作堅強的偽裝，“騰給誰？”
“你愛給誰給誰！”沈知遙口不擇言，聲音帶著哽咽，“和你吃飯吃到十點的女人也可以，讓你沾了一身香水味的女人也可以，反正誰都可以。”
話一出口，她就後悔了。
這聽起來太像吃醋，太像在意，完全背離了她想要劃清界限的初衷。
顧承嶼顯然也捕捉到了這一點。
他眼底的冰冷似乎融化了一瞬，掠過一絲極難察覺的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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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並沒有鬆開手，反而就著她的話追問下去，語氣甚至帶上了一點逼問的意味：
“你看到我了？”
“看到又怎麼樣？”沈知遙破罐子破摔，梗著脖子，“顧總難道還怕我看？也是，打擾了你的雅興，是我不識趣。”
“那是我小姨。”顧承嶼突然打斷了她，聲音還是依舊的平靜。
“什麼？”沈知遙所有的抱怨和指控瞬間卡殼，愣在原地，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晚上一起吃飯的，是我母親最小的妹妹，剛從國外回來。”顧承嶼看著她瞬間呆滯的表情，一字一句地解釋著。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她泛紅的眼圈和緊抿的嘴唇，語氣裡帶上了一些愉悅“所以，你是因為這個，才鬨著要回家？還收拾好了行李？”
“我……”沈知遙張了張嘴，臉頰瞬間燒得通紅，一種巨大的窘迫和尷尬席卷了她。
小…小姨？
那個氣質溫婉的女人是他小姨？
所以，她剛才所有的憤怒、委屈、冷嘲熱諷全都成了一場可笑的誤會？這隻是一場她自己腦補出來的獨角戲？
巨大的落差讓她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誰、誰鬨了！”她試圖維持最後的體麵，聲音卻不由自主地弱了下去，眼神慌亂地四處飄移，不敢看他，“我就是想回家住，跟你小姨大姨都沒關係！”
“是嗎？”顧承嶼向前逼近一步，依舊沒有鬆開她的手腕，反而就著這個姿勢，將她微微拉向自己。
他低下頭，目光緊緊鎖住她閃爍的眼睛，不讓她有任何逃避的機會。
“沈知遙，”他叫她的全名，聲音低沉而緩慢，“看著我。”
“你是因為看到我和彆人吃飯，才生氣，才難受，才要走的，對不對？”
他的問題直白而犀利，撕開了所有偽裝，將她最真實的心思暴露在燈光下。
沈知遙被他看得無所遁形，想否認，喉嚨卻像被堵住了一樣，發不出任何聲音。
看著她這副啞口無言的模樣，顧承嶼眼底最後那點冰霜終於徹底化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幾乎要將人溺斃的濃烈情緒。
他另一隻手抬起，輕輕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頭，直視自己。
“承認你在乎我，就這麼難嗎？”他低聲問，拇指摩挲著她細膩的皮膚，語氣裡帶著一絲無奈和一種得償所願的篤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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