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的水聲停了。
沈知遙穿著那件過於寬大的黑色襯衫,彆扭地拽著下擺,頭發濕漉漉地滴著水,臉上還帶著被熱氣熏蒸出的紅暈,磨磨蹭蹭地走了出來。
她儘量無視還靠在臥室門框上的顧承嶼,目不斜視地直奔客廳沙發,她一把抓過隨身帶來的筆記本電腦,猛地打開,試圖用工作武裝自己,隔絕一切外界乾擾。
顧承嶼看著她這副鴕鳥姿態,也沒阻止,隻是不緊不慢地跟了過來。
他倒了杯溫水,放在她麵前的茶幾上,然後狀似隨意地問了一句:“你今天不去公司?”
沈知遙盯著屏幕,手指在鍵盤上敲得劈裡啪啦響,頭也不抬,硬邦邦地甩出一句:“去不去關你什麼事。”
語氣裡的疏離和抗拒顯而易見。
顧承嶼看著她緊繃的側臉和微微顫抖的睫毛,知道她遠不如表麵那麼鎮定。
他沒接話,隻是徑直走到沙發邊,就在她身旁坐了下來。
沙發因為他的重量而微微下陷。
沈知遙身體瞬間僵住,敲鍵盤的手指也停了下來。
她幾乎是觸電般地,抱著電腦猛地往沙發另一側挪去,試圖拉開最大的距離,聲音帶著明顯的驚慌和惱怒:“離我遠點!”
顧承嶼側過頭,目光沉沉地鎖住她,看著她像隻受驚的兔子般縮在沙發角落,眼底掠過一絲極淡的笑意。
他非但沒有退開,反而微微傾身,手臂越過她,撐在她身後的沙發靠背上,將她困在了沙發和他身體之間的狹小空間裡。
屬於他的氣息再次強勢地籠罩下來。
“你說,”他開口,聲音低沉,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意味,目光緊緊盯著她閃爍的眼睛,“關不關我的事?”
他的視線意有所指地掃過她身上那件屬於他的襯衫,掃過她鎖骨處若隱若現的紅痕,最後落回她因緊張而微微張開的唇上。
每一個眼神,都在無聲地提醒著她昨晚和今早發生的一切,提醒著兩人之間早已逾越的界限。
沈知遙被他看得無所遁形,臉頰燒得厲害,心跳快得幾乎要失控。
她想反駁,想把他推開,卻發現所有的言語和力氣在他這種直白而強勢的逼近下都顯得蒼白無力。
她隻能死死地抱著電腦,像抱著最後一塊盾牌,偏過頭避開他灼人的視線,從牙縫裡擠出毫無威懾力的反抗:“瘋子!”
顧承嶼看著她通紅的耳根和微微顫抖的肩膀,知道不能再逼得太緊。
他見好就收,緩緩直起身,收回了手臂,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
他甚至順手拿起了茶幾上的財經報紙,姿態閒適地翻看起來。
隻是淡淡地拋下一句:
“今天在家辦公吧。”
“省得被拍到什麼不該拍的。”
沈知遙:“……”
客廳裡陷入一種詭異的安靜,隻有沈知遙指尖用力敲擊鍵盤的劈啪聲,和她自己有些過速的心跳聲。
她試圖將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屏幕上的數據報表,但身邊男人存在感實在太強。
即使他不再逼近,隻是坐在那裡看報紙,那股無形的壓力和昨夜今晨的混亂記憶也像蛛網一樣纏繞著她,讓她心煩意亂,效率低下。
就在她幾乎要忍無可忍時,旁邊翻動報紙的聲音停下了。
顧承嶼忽然開口,聲音平靜,卻打破了這脆弱的平衡:
“沈知遙。”
他叫她的全名,語氣裡聽不出什麼情緒。
沈知敲鍵盤的動作猛地一頓,心臟也跟著漏跳了一拍。
她有種不好的預感,僵硬地維持著盯著屏幕的姿勢,沒回頭,也沒應聲。
顧承嶼似乎並不需要她的回應,隻是繼續說了下去,聲音低沉而清晰,每一個字都敲在她的耳膜上:
“我隻是想讓你給我一個名分。”
他頓了頓,語氣裡染上了一絲極淡的澀然和卑微。
“就這麼難嗎?”
沈知遙手裡的筆記本電腦差點滑落到地毯上,她手忙腳亂地扶住,猛地轉過頭,難以置信地瞪向身旁的男人。
他依舊看著報紙的方向,側臉線條顯得有些冷硬,但微微緊繃的下頜線和握著報紙邊緣指節有些發白的手,泄露了他並不像表麵那麼平靜。
名分?
他顧承嶼,居然在跟她要名分?
用這種幾乎是放下所有驕傲和強勢的語氣?
沈知遙的大腦有一瞬間的空白,所有的惱怒、羞窘、想要逃離的情緒,都被他這句話炸得七零八落。
她張了張嘴,想像往常一樣用尖刻的話懟回去,想諷刺他惺惺作態,想問他名分值幾個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