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夕陽的餘暉透過落地窗，給冷清的客廳鍍上一層暖橘色，卻驅不散沈知遙心頭的煩躁和壓抑。
書房的門一直緊閉著，顧承嶼沒有再出來。那種無聲的冷戰比激烈的爭吵更讓人窒息。
她心煩意亂地踱到茶幾邊，目光落在那個精致的煙盒上。幾乎是下意識的，她伸出手，想要摸出一支煙，借助尼古丁來麻痹一下混亂的神經和那顆莫名發慌的心。
指尖剛觸到冰涼的煙盒——
“咳。”
一聲輕微的咳嗽聲從書房方向傳來。
沈知遙動作一僵，像被當場抓包的小偷，猛地縮回手，扭頭看去。
書房門不知何時開了一條縫，顧承嶼就站在門縫的陰影裡，金絲眼鏡後的目光沉沉地落在她伸向煙盒的手上，看不出情緒，卻帶著無聲的製止。
沈知遙心頭火起，正要不管不顧地懟回去——憑什麼連她抽煙都要管？
就在這時，她扔在沙發上的手機像是掐準了時機一樣，尖銳地響了起來。
屏幕上跳躍著“太上皇”。
沈知遙那口氣堵在胸口，上不來下不去，隻能狠狠瞪了書房方向一眼，沒好氣地接起電話，語氣硬邦邦的：“奶奶，什麼事？”
電話那頭立刻傳來沈奶奶不容置疑的聲音：“知遙啊，明天早上，早點去靜安寺打坐靜心，聽到沒有？明天家裡來客人我不過去了，你自己去就行，彆想偷懶！”
又來了！
沈知遙隻覺得一個頭兩個大，所有的煩躁瞬間找到了出口，她想也沒想就開口拒絕，語氣裡帶著明顯的抵觸和抱怨：“奶奶，我不想去！我真的覺得我現在心特彆靜，特彆平和！根本用不著去那種地方！”
她說著違心的話，隻想儘快擺脫這樁麻煩事。
“你靜？”沈奶奶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聲音瞬間拔高八度，“你要是靜的話，這世上就沒不靜的人了！你看看新聞上那些亂七八糟的！還有你之前乾的那些好事！你跟我說你靜？你少忽悠我，明天必須去！給我老老實實待夠時間，聽見沒有！”
根本不給沈知遙任何反駁的機會，老太太劈頭蓋臉罵完，直接“啪”地一聲掛斷了電話。
“嘟—嘟—嘟—”
忙音像是在嘲諷她的無能狂怒。
沈知遙舉著手機，僵在原地，胸口劇烈起伏，無處發泄的憋悶和怒火幾乎要將她點燃。
她猛地將手機摔在沙發上，煩躁地抓了抓頭發，哪裡還有半點胃口吃晚飯，隻覺得整個人都要被這些破事給逼瘋了。
書房門口，顧承嶼不知何時已經走了出來。
他看著她暴躁抓狂的樣子，沉默了片刻，才淡淡開口，語氣聽不出什麼波瀾：
“明天早上，我送你。”
話音剛落，沈知遙就像被針紮了一樣，幾乎是瞬間彈起反對！
“不用！謝謝！”她聲音又急又快，帶著明顯的抗拒和疏離，甚至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顧總的好意我心領了！”
她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更冷靜、更客觀，而不是帶著情緒的抱怨：
“要是再被拍到，”她意有所指地瞥了他一眼，語氣裡帶著嘲諷和後怕，“我怕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又得被奶奶念叨心不靜了。我可擔待不起。”
她頓了頓，像是為了增加說服力，或者隻是為了把他推得更遠，又補充道，語氣甚至帶上了一點“為你著想”的虛偽客套：
“真的不勞煩顧總了。”
“您的時間那麼寶貴，還是多關心關心集團的生意吧。”她扯出一個沒什麼溫度的笑容，“天天圍著我轉，多沒意思，是吧？”
一番話，說得又快又絕，將兩人的界限劃得清清楚楚，恨不得立刻撇清所有關係。
每一個字都像一根細小的冰錐，紮向顧承嶼。
客廳裡的空氣瞬間降至冰點。
顧承嶼站在原地，臉上的那點緩和的神色徹底消失殆儘，重新覆上了一層冰冷的寒霜。金絲眼鏡後的目光銳利如刀，緊緊盯著她，像是要將她整個人看穿。
他周身那股低壓氣場再次彌漫開來，比之前更加駭人。
他沉默了幾秒，那沉默幾乎讓人窒息。
然後，他極輕地笑了一下，那笑聲裡沒有半分溫度，隻有無儘的冷意和自嘲。
“沒意思？”
他重複著這三個字，一步步朝她走近。
沈知遙被他眼底那駭人的冰冷和步步緊逼的氣勢嚇得心臟緊縮，下意識地又想後退，腳跟卻抵住了沙發，退無可退。
顧承嶼停在她麵前，距離近得能讓她看清他眼中翻湧的黑色風暴。他低下頭，聲音壓得極低，卻字字如冰珠砸落：
“沈知遙，你是不是覺得，我顧承嶼的時間，我的耐心，我的底線都可以任由你一次次踐踏、揮霍，還覺得沒意思？”
他的目光掃過她微微發顫的嘴唇，最終鎖住她驚慌的眼睛。
“還是你覺得，把我推開，看著我失控，更有意思？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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